宇文天都感觉到自己胸口一阵剧痛,宇文鹄林完全没有收力,仿佛要将他的胸骨踩碎才肯罢休。
宇文天都也挣扎了,可半点都没有作用。
他只能费力地开口,道:“当初那件事发生之后,我已经给过你补偿了,也厚葬了你的母亲,为何你还要记在心里?”
宇文鹄林脚下发力,让宇文天都咳嗽了几声。
他这才道:“补偿?你以为给我换了个住所,派了几个人来伺候就是补偿了吗?那个女人害死了我的母亲,不过即使你在耳边温存几句,隔日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他当时还以为,宇文天都在知道这件事之后,无论如何都会给出一个交代。
可是他没有想到,最后等来的不过就是一个宫女被处死的结果,那个罪魁祸首一点事都没有,安然无恙地待在了宫里,享受着恩宠。
这宫中,除了有些唏嘘了几句之外,又有谁还记得他娘亲的离开和他自己的不甘?
宇文天都现在也不敢触他的逆鳞了,只能沉默。
宇文鹄林没见到宇文天都求饶,倒是有些遗憾,竟也没想到他还有些骨气和傲气。
不过宇文鹄林的话并未说完,他继续道:“当初你为了一个新进宫的女人,将我挡在门口,半点不理会我的哀求,现如今可有过一丝后悔?”
宇文天都蹙眉听完他说的话,回忆了半晌才想起来他说的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只是他并未直接回答宇文鹄林的话,而是震惊地问道:“当时那个女人难产死了,难道是你做的?”
却见宇文鹄林勾唇一笑,眼中闪过一丝嗜血,道:“你倒是还没有彻底糊涂,她被你看上已经够命苦了,我不过是帮她解脱而已。”
宇文天都不禁想到那个时候,他还是很宠新进宫的异国公主的,所以不多久就有了身孕。
他虽然子嗣众多,不过面对恩宠中的人,自然多一些关心,也对这个孩子多一些期待。
可即便万般小心,那女人竟也在散步的路上无端就摔了一跤,导致早产大出血,结果一尸两命,谁也没救回来。
宇文天都现在想起来,不由低声道:“当初我不是没有怀疑过,也查了很久,原来真的是你做的。”
宇文鹄林对他这个自我怀疑的模样很是满意,又道:“除了这个人,还有一个人,你应该也能猜到吧?”
宇文天都听他如此轻描淡写地说出这些话,心中一紧。
他自然能猜到宇文鹄林口中的人是谁。
或许还不止这两个,看宇文鹄林这个模样,早就有了万全的准备。
他曾经自诩子嗣不愁,可近些年,那些孩子一个个不是死就是伤,最后能担起重任的也没有几个。
如今想来,怕是宇文鹄林早就开始步步为营,铲除眼前所有的绊脚石,就是为了今天。
他从未觉得一个狠心的人有什么不好,甚至希望自己的儿子再斗得狠一点,这样才能选出最适合那个位置的人。
可即便如此,这些人的命运也理应掌握在他这个皇上的手里,是生是死,只有他才说了算。
当初宇文天都也正是因为看到了他身上的这一份狠劲,所以才会对宇文鹄林刮目相看,让他有了成为太子的资格。
可宇文天都并没有发现,这个人不仅是对自己狠,他几乎没有感情地对所有人都狠戾。
宇文天都此时才知道,自己有多愚蠢。
只听他低声喃喃道:“我自以为把你们都攥在了手心里,做一个看客,没想到,你早已经羽翼丰满,嗜血成性。”
宇文鹄林微微颔首,算是接受了这份评价,甚至颇有种当做夸奖的感觉。
宇文天都挣扎着起身坐了起来,看着周围的环境,心中生出一丝悲凉。
他竟也轻笑一声,问道:“所以你今日来,是想要取我的性命的吗?”
宇文鹄林却看不惯他这幅模样,好像就连去死也是他自己的选择一般。
他相信宇文天都也许确实不怕死,可人总会有害怕的东西。
宇文鹄林便也笑道:“不,我今日不会让你就这样直接离开,我会让你好好尝尝,当初我的感觉,那种有过希望,却又被人生生夺走的感觉,你会喜欢的。”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
出去之后,远处等着的人立即迎了上来。
他们知道两人在谈论的事情不能被人听了去,所以也不敢靠的太近,只是远远守着,也能防止别人靠近。
宇文鹄林出来之后,便直接吩咐道:“之前准备的药可以用了,把握好剂量,孤要的是,生不如死。”
两人见宇文鹄林满脸恨意的模样,自然半个不字都不敢说,只能连连点头。
待宇文鹄林离开之后,连着好几日宇文天都每日都要服用一碗药。
看守他的人依旧是原来的那一个,可却连最后的一点恭敬都没有了。
每当宇文天都拒绝喝药的时候,那人便直接端起碗,掐住宇文天都的下巴将药生生灌下去。
一开始,宇文天都也问过,“这是毒药吗?”
可那人却一个字都不说,可脸上却是意味不明的笑意。
之后宇文天都便明白过来了,这并不是他想象中的,让人直接毙命的毒药。
它只会让你一直不断得感受到痛苦。
就好像有人在一块块地剜你的肉,那些掉下来的血肉却又会马上长回去,重新愈合。
疼痛并不可怕,一直持续的疼痛会让人变得麻木。
可在这样反复的撕裂和愈合当中,没有人能够习惯,只会比上一次还要痛,还要害怕。
你不知道疼痛什么时候到来,却又会渴望愈合得快一些,就像是上瘾了一般。
宇文天都只能每日都躺在床上,却连被子都不敢盖,似乎只要一有东西碰到身体,伤口就会变得疼痛难耐一般。
随着宇文天都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仿佛已经开始于这样的伤痛当中的时候,宇文鹄林却突然把他的药断了。
他只能吩咐质问道:“药呢?药呢?快把药给我!”
在疼痛着找到快感的他已经无法抗拒那样的欢愉,只想沉溺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