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离听着旁边混杂在乐声中不堪入耳的喘息,难得露出不知所措的神色。
这时凤离身旁走来了一个男子,身上依旧是外穿一件轻纱外罩,但颜色比门外的男子更艳丽一些。
“客人是第一次来吗?可要先喝杯茶?”
凤离耳边突然传来一阵热气,转头看到一个眉眼妖艳的男子在自己耳边说话。
声音带着点娇嗔,仿佛在责怪他怎么这么晚才过来。
凤离第一次见识这样的地方,倒真不是装出来的僵硬。
她很少见到这样的男子,心里总是有些别扭,但也能够理解,并没有太过激的反应。
“嗯,第一次来。”凤离来着纯粹是猎奇,现在了解清楚了之后就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了。
但现在难的地方就是,凤离进来容易出去难了。
“那小公子是想尝试一次,还是?”
那人似乎被凤离拘谨的样子逗笑了,声音中都带着笑意。
凤离总不能直说自己只是来看看,只能冷静道:“我走错了,告辞。”
凤离在男子的一片笑声中飞奔出来,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人真是个新鲜的经历。
她回到客栈还心有余悸,果然还是不应该总是怀揣那么多的好奇心才是。
不过倒是弄清楚了之前一直困扰她的问题,好歹还有些安慰。
其实凤离也不是第一次接触这样的人,上一世她身边也有这样的人,只是突然换到了这个时代,让她有些缓不过神来。
回来后倒是觉得好了很多,没有刚开始的震撼,这才觉得自己也许错过了一些什么。
之前在那门口没怎么好好整理自己的思绪,待她如今冷静下来好好回忆,才将之前的疑惑串联起来。
喝茶这个词不止在一个男子口中听到,十有八九应该是指代某些这样的事情的,那女孩所说的茶馆会不会也和这些事有关,却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
但若之前有人看守的那个地方真的是那太子经常去的茶馆的话,那里面也许也会有让凤离大吃一惊的东西。
凤离如今仔细回忆,其实当时进去了之后除了听到靡靡之音,其实还有些别的东西。
她那个时候不太好意思仔细听,但还能隐约记得一些内容。
有个小倌亲密地叫了一声大人,那大人的声音听起来还不到中年,但手法已经相当熟练了,至少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是那小倌的娇喘声。
之后又听到那小倌说了一句,“那位今日怎么没来?”
那大人带着几分调侃和不知真假的怒意道:“怎么?我还满足不了你吗?还想着攀上那位?”
之后凤离却没仔细听了,无非就是求饶调笑的声音。
但那位是谁,凤离却不敢肯定,只知道应该是身居高位的人。
凤离心中不免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只是如今罗刹国的这些大人物私底下的事与她关系不大,而且一切也只是她的猜测而已,并没有妄下定论。
她暗自恼悔,怨自己怎么没有多留一会,至少要看见那所谓的大人到底是个什么样子,最后还能跟着他回去,知道那个更厉害的人物是什么角色。
而且凤离最初的目的还是没有达到,她以一人之力依旧没有办法解决那些人贩子,更别提将人救出来了。
若是她能通过这些辛密抓住这些人的一些把柄,让他们可以在这件事上为自己所用的话,那一切都好办的很多。
说到底,她在这个地方还是一点自己的势力都没有。
所以做起事来总是被掣肘着,没有办法彻底施展开来。
她不禁有些想念之前在军营里的日子里,至少还能让她手上有一支队伍,那些计策都派的上用场。
一个个疑问和还没有解决的事情萦绕在她脑海中,让她久久无法入眠。
但除了凤离之外,这夜里,还有其他人在远方无法入睡。
“王爷,夜里凉,您还是加件衣服吧。”
管家看着一个人站在院子里的楚临禹,心里暗暗叹气,却也无能为力。
每年的这个时候,王爷都要在这个院子前待一晚上,什么话都不说,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却就是无端让人心疼。
楚临禹看着院子里紧锁的大门,没有上前,也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就再也没有其他动作了。
管家知道这个时候楚临禹什么话都听不进去,自己在身边也于事无补,只是徒增王爷的烦恼罢了。
楚临禹能感觉到管家离开前叹了一口气,也能感受到管家的担心,但他在这个时候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去年的这个时候他在军营,没有办法赶回来,便对着月亮守了一夜。
当时尘缘还问他原因,他没说。
这些事他没有跟任何人说过,不是不愿说,只是他自己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这个院子他从未进去过,甚至在平日里都不会经过。
只有在今日这个特殊的时候,才会待着院子外,看看里面,明明没有什么变化,却感觉越来越凄凉沧桑。
他还记得第一次来到这个院子的时候,父皇跟他说过的话。
“禹儿啊,这里是给你的赏赐,之前是你母妃住的地方,其他地方都翻修过了,只有这里,,是你母亲住的院子,所以并没有改动。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楚临禹当时不大,却也知道他的父皇其实并不是在对他说话,是对着那个只存在与记忆中的母妃说话。
他看着先皇眼眶逐渐湿润,好像在那院子里看到了什么,可是楚临禹却只看到空荡荡的院子而已。
他当时也问过,“父皇,你是看到母妃了吗?”
只见先皇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却叮嘱楚临禹道:“禹儿,以后这就是你住的地方了,其余的地方你按自己的喜好怎么改动都行,只有这处,是必须要保持的原样的,记住了吗?”
楚临禹看着一脸严肃的先皇,认真的点了点头,没有问为什么,也没有说话,只是任由先皇对着早已人去楼空的院子做着自己的悼念。
如今却是又一次的物是人非,楚临禹身边叮嘱他的人也已经不在了,而这个院子,好像也变成了禁地一般。
楚临禹之前并不是没进去过,其实他进去过很多次,对里面的东西都能如数家珍,只是在那个人也走了之后,他便再也没进去过了。
曾经悼念的人,变成了被悼念的对象。
楚临禹在这院子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为谁感伤,明明都模糊了的记忆只有在这个晚上才会统统浮现出来。
在那人还没有离世的时候,他总会独自一人来到院子前,也这样不进去,只是一个人站着,站到天明。
楚临禹知道他在怀念谁,所以从没有过去打扰过,只有在那人走了之后,才学着他的样子,也在这院子外面站一整夜。
也许他如今唯一记得这个日子的人了吧。
只是不知道他是为了怀念曾经的人,还是为了代替故人的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