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当时冷月和夜九宸信誓旦旦的让他娶费雅茹为妃的画面,江听白心情就复杂。
说不愿吧,不可否认,这确实是现在最有效的办法。
费皇后和费家人平时极为谨慎,从没有私下接触过,十九年如一日,所以想到找到费皇后的证据,简直难如登天。
现在虽然药被提前骗了过来,但是三天过去了,也迟迟不见费皇后有动静。
而若是现在江听白以选妃为名,让费家人进宫,说不准费皇后为了江行烈,就会铤而走险。
可即便如此,江听白心里着实也对娶费家人,很是抵触。
若是以前还好。
但或许是跟冷月和夜九宸相识的时间久了,被潜移默化的,心中也开始渐渐有了一些渴望,有了一些权势、利益之外的东西。
江听白仔细回想,十八年来,除了前段时间对冷月腾升起的那点被及时扑灭的小火苗,仿佛对任何女子,都未曾动过心。
不过让他娶冷月是万万不可能的,别说他自己不乐意,就是冷月也不会乐意。
还有个夜九宸,自己说话稍大声都要被警告,这要是牵扯到冷月,夜九宸估计得提刀将自己砍了。
所以思来想去,江听白还是同意了冷月和夜九宸的提议。
也所以,此刻站在了江行烈的面前。‘
御书房的气氛略微显得有些诡异。
江行烈擎着一双狠厉冷冽的眼眸,像是带着穿透力一般,直直的凝视着江听白,似乎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端倪。
但江听白却伪装的很好,并没有让江行烈看出端倪。
饶是如此,江行烈也不相信,江听白会真的对费雅茹倾心。
顿了顿,江行烈敛了敛眸光:“是有人给你出主意,让你这么做的吧?”
江行烈用的肯定语气,而非疑问,就代表着他心中已经有了定论。
江听白闻言不由得笑了笑。
他是真的打从心里觉得,这世间的任何事情,都瞒不过江行烈。
因为在他心中,也只有江行烈,是这世间,唯一的帝王。
“还请父皇准奏!”
江听白既没有否认,也没有应承,而是再一次恳请江行烈准许。
江行烈微微叹息了一声。
这两日来,他除了上朝和处理公务,其余世间都和费皇后待在一起,也确实没有察觉到任何的不对。
既然如此的话,那不如就答应了江听白。
毕竟,生在帝王之家,从出生那一日起,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很多事,都身不由己。
“既是如此,朕便准了,朕还有一些公务要处理,既然来了,你便亲自去你母后那,说明情况吧。”
“谢父皇,儿臣告退!”
得到了江行烈的准许,江听白也不急躁,只是恭敬而又有礼的朝着江行烈行了个礼,便退出了御书房。
江行烈端坐在桌案后,不辩情绪的凝视着江听白离去的方向,久久没有开口说话。
他怎么会想不到,冷月和夜九宸给江听白出这样的主意,是为了要扳倒费皇后。
他又怎么会不知道,江听白之所以同意,是为了他这个父皇。
回想过来,江听白从出生到现在,虽然看起来一直心思深沉,无法捉摸,可到底是个孩子。
他知道自己心中最疼爱的儿子不是他,就拼了命的努力,想要做出些事情。
他知道费皇后做的那些事,便不惜与费皇后为敌,亲生母子,也逃不过这般的宿命。
这一切,不过都是为了自己这个父亲!
思及此,江行烈不禁重重的叹息了一声。
他虽贵为天子,可也会偶尔有普通人的七情六欲,所以有些时候,也会觉得对江听白不公平。
可是这个世界原本就是不公平的。
就像他们,生来就是高人一等,而那些平头百姓,生来就要为生计劳碌。
江听白生来就是他这一生最讨厌、最憎恶的女人的儿子。
而夜九宸,则是他一生挚爱、又亏欠不已的女人的儿子。
所以不管江听白做什么,在江行烈的心中,永远都比不过夜九宸。
如果要怪。
只能怪老天爷不公平吧。
想到这里,江行烈不禁敛去了心底对江听白仅存的那一点愧疚,冷冽着一张脸,将守在外面的联营唤了进来。
“皇上!”
“你去告诉紫荆,如果不出意外,费皇后这几日便会有所动作,让她盯住了!”
“是,奴才遵命,奴才这就去!”
得了命令,联营便退了出去。
而江行烈,则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般,低下了头,继续开始处理朝政。
……
太子府内,冷月和夜九宸刚刚吃过午饭,冷月有些困倦想要睡觉,夜九宸却不准。
“刚吃过饭,要消化消化才可以睡,不然容易积食。”
冷月一脸的不高兴:“不!我拒绝!”
老娘现在就是困,就是想要睡觉,你为什么不让?
看着冷月像是闹小孩子脾气一样任性的模样,夜九宸是又爱又恨。
“乖,听话!”
冷月绷着脸“为什么?”
我是你老婆,又不是你女儿,为什么要听话?
我拿你当老公,你居然想当我爸爸?
夜九宸:“……”
面对冷月的灵魂拷问,夜九宸竟然一时间找不出答案来应对,只能佯装着强硬的:“不为什么!”
哟吼?
小妖孽厉害了哈!
“哦,那我就不去!”
你能把我咋的。
冷月也是个能拉下脸,说耍无赖就耍无赖的人,毕竟,这种事早就轻车熟路了。
而夜九宸面对冷月的反应,竟是一点都不意外,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一般,黑眸微微一眯,嘴角随即习惯性的向上一挑。
冷月:“……”
我预感小妖孽要搞事情,但是我没有证据。
冷月心里刚吐槽完,紧接着就见夜九宸上前一步,毫无征兆的将人抱起。
冷月身子突然腾空,下意识的就伸出双臂,揽住了夜九宸的脖颈。
“你干什么?”
“散步!”
扔下两个字,夜九宸也不多做解释,直接抱着冷月就往外走。
冷月心里妈卖批了。
她家小妖孽学坏了,居然想要这么抱着她去散步。
让人看到,不要面子的?
“放我下来!”
“这可不行!”
“……”
夜九宸嘴角噙着盈盈的笑意,紧紧的抱着冷月,脚下的步子既轻快又稳妥的,一步一步走进院子。
芜菁等人见状,虽然已经见怪不怪,但还是很有眼力的垂下了眼眸。
非礼勿视。
他们家王妃脾气不好,不能被溅到血。
冷月擎着一双无波无澜的眼眸,静静的望着夜九宸,望着望着,心底的小人突然一声呵呵哒。
你觉得,用这种方式就能让老娘就范?
不存在的!
不就是散步么,来吧!
想着,冷月觉得自己的脊背和腰杆都挺直了不少,就那么面无表情的任由夜九宸抱着她“散步”。
察觉到冷月的小动作,夜九宸不禁再一次展露出笑颜。
还这是小孩子脾气!
……
同一时间,御花园内,江听白正陪着费皇后。
“母后若是想看花,改日儿臣命人去搜集一些奇珍,能在冬季里盛放的花朵,送到母后宫中便可。
这个时候,御花园里没有什么景致,天还这么冷,母后切莫着凉了还好。”
江听白一边说一边笑,笑的如沐春风,笑的无懈可击,却唯独笑的,缺少真心。
一直以来,江听白对费皇后的感情都很复杂。
敬她爱她,只因她是自己的生身母亲。
可恨她恼她,也是真的。
如今,知道了费皇后竟然给江行烈下了那么恶毒的蛊咒,而且一下就是十九年,十九年来,每月都会让江行烈痛不欲生一次,江听白就觉得心底对费皇后那仅存的一丁点敬爱,仿佛也都消失殆尽了。
这个女人,便是这般恶毒。
她不会在乎亲生女儿的死活,也不会在乎亲生儿子是否无恙,她在乎的,其实一直以来,都只有她自己而已。
“太子?”
蓦的,耳边响起费皇后的声音,江听白这才从思绪中回过心神。
“儿臣在。”
费皇后端庄优雅,美眸望着江听白,又似乎没在望着。
“在想什么,怎么连母后的话都没听到?”
“儿臣在想……母后明知道,就不要拿儿臣打趣了。”
费皇后见状,即便明知是假的,倒也没有拆穿。
“本宫进宫十九年,十九年来,从未与家人联系过,你那个所谓的表妹,是什么时候出生,什么时候长大的,本宫都不知道。
不知太子又是何时知晓有这么一位表妹,又是何时同你那位表妹相遇,何时倾心的呢?”
费皇后的问题看似寻常,但实则没一个问题都仿佛是一个深渊,若是江听白有一个回答不慎,都会引起费皇后的疑心。
江听白来之前,便知道会是这样,所以早就做好了准备。
好在,一直以来,他和费皇后之间的相处模式,也并不怎么好。
顿了顿,江听白不动声色的回道:“回母后的话,有些事情,是缘分使然,儿臣自己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遇见雅茹表妹,并且与表妹一见钟情。
儿臣听说,母后当年与父皇亦是如此,想来,应当是能够体会儿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