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司翊上楼拿东西，偌大的餐厅里就剩下霍司承和顾小北两个人。
不经意间的抬头却对上霍司承审视的眸光，顾小北只觉得呼吸一窒，匆忙收回视线，移开话题。
“二哥以后想给我们送钱就直接给，我们又不会拒绝，拐弯抹角的就太不爽快了。”
顾小北好言相劝道，一副我都是为了你好的神色，真是让人气得牙痒痒。
得了便宜还卖乖，大概就是顾小北这样子的了。
“三弟跟你在一起久了，越来越被你同化了。”霍司承呵地笑了一声，拉开凳子坐过去。
顾小北吃东西的动作一顿，不满道：“二哥这话说的不对，我只是激发了他的潜能。”
“爱财的潜能？”霍司承反问。
顾小北：“……你要非这么理解也行。”
谁不爱钱？
显然没有想到顾小北回答的这么坦荡，霍司承怔了一下。
他凝望着气淡神闲的顾小北好一会儿，如X光般的视线在她身上一寸一寸的滚过，像是要将这个人给看的彻彻底底。
自己身上有花吗，盯着自己看？
莫名的，顾小北的掌心又出了一层黏腻的汗。
她捉摸不透霍司承到底想干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低头吃东西，并且在心中期盼霍司翊赶紧回来。
你老婆要被坏人给吃了啊！
顾小北在心中呐喊。
霍司承诡秘莫测地观察了他一会儿，忽然坐直了身体又变成那户花花公子的状态，幽幽问道：“三弟妹，其实我有一个问题很好奇，你能回答我吗？”
顾小北想也不想，脱口而出：“不能。”
霍司承：“……”
这真的是一杆子打死了。
霍司承挑眉，“否定这么快，你在心虚？”
顾小北耸肩，外加翻了一个白眼说：“我有什么好心虚的，我不过是为了二哥好而已，难道你就没有听说一句话，叫好奇心害死猫？”
伶牙俐齿，这张嘴说起话来真是头头是道。
霍司承勾了勾唇，“没关系。”
闻言，顾小北还想感慨一声霍司承真厉害，连死都不怕。
谁知道这人接下来就是一句，“我不是猫，我是狐狸，九尾狐。”
顾小北：“……”得，原来还真有人赶着不把自己当人的。
“二哥都这么说了，我要是不回答你，好像就显得我真的心里有鬼了似的。”顾小北拍了拍手，放下手中的筷子，规规矩矩的做好，像极了一个听老师讲话的乖宝宝。
她仰头，澄澈的眸光看向霍司承，“二哥想问什么？”
霍司承：“其实也没什么。”
顾小北：“……”那你就闭嘴。
“只是好奇三弟妹的家境也不差，怎么对钱财看的这么重？”霍司承轻佻着眉毛问，脸上神情显示的也只是单纯好奇而已。
尽管如此，顾小北还是呼吸一窒。
她几乎是瞬间掩饰了起来，噗嗤轻笑一声，“你怕不是忘记我们家做什么出身的了吧？”
霍司承仔细想了一下，“挖煤的？”山西煤老板这个词在嘴上转了好几圈，没好意思说出来。
“对。”顾小北打了一个响指，“暴发户别的没有就只能喜欢钱了，所以看得很重。”
霍司承：“……”总感觉被莫名其妙的炫了一脸的富。
霍司承狐疑地望着顾小北，先从她脸上找出半点自黑挪揄的样子。
但很遗憾，并没有……顾小北哪怕是炫耀的时候，都一副理所当然单纯不做作的模样，竟该死的让人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
“不过二哥你这个问题问得也够奇怪的，这世界上会有谁不喜欢钱啊，这种东西，当然是越多越好。”顾小北似有感慨的说，“有钱真的能为所欲为。”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声音悠远眷念，似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
这种话，这种语气，一下子将霍司承的记忆拉回到很早以前。
印象里他愤怒的质问一个女人，真的就这么喜欢钱吗，真的为了钱连尊严都能不要了吗！
记忆中那个明艳的女人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时间太久，他要好一会儿才能想出来那女人完整的面容，明媚艳丽，娇软可人，身上永远沾染着挥之不去的脂粉和男人的味道。
当他质问的时候，女人的脸上无悲无喜，她蹲下来，纤长的手指划过他的脸颊，勾唇笑道：“是，喜欢，比起能活下来，尊严算得了什么？”
霍司承不懂，全然都是愤怒，他觉得女人无药可救，又爱又恨。
他天真的以为只要自己能赚钱了能养她了，她就会回头，但事实却给了他狠狠一巴掌。
女人会把自己关起来，会用鞭子抽自己，会恨铁不成钢的辱骂自己不成器，不要脸，然后再笑着把自己送到最好的学校……
哗啦……
杯子摔到地上传来的巨响声将霍司承的思绪拉回，脸上的神色变化莫测，隐隐还有几分狰狞。
顾小北被他的状态吓了一跳，深吸一口气忐忑问：“二哥，你还好吧？”
刚刚霍司承身上的气息是真的恐怖，她差点以为对方会暴怒起来把自己杀了。
“嗯？怎么了？”霍司承挑眉问，神色轻浮且不正经。
“没事。”
顾小北摇头，低头喝了口面前的粥掩饰自己眼睛里没有消散的恐惧。
温热的粥到了嘴里，化为实物在四肢百骸里窜起一股热流。
她暗暗地松开了握紧的手，佯装无事发生。
霍司承似乎也很不想提刚才发生的事情，他扬手招过来女佣。
“二少爷，您要吃些什么？”
“跟我三弟妹一样。”
“好的，请稍等。”
女佣转身进了厨房。
听见他那么说，顾小北蓦然又抬头看了他一眼，就见霍司承勾着唇，痞笑着说：“看三弟妹吃的这么香，忍不住想尝尝一模一样的。”
顾小北：“……”蛇精病。
过了一会儿，女佣把霍司承要的吃的端了上来，还真是原封不动的copy了一份，吃的津津有味。
顾小北又是一个白眼翻过去，装模作样。
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才发现霍司翊竟然上去十几分钟了。
虽然知道在家里肯定不会发生什么事情，可还是忍不住担心，起身离开。
霍司承像是早有预料似的，头也不抬的说：“东西我并没有放在家里，所以就算他把卧室翻个底朝天也找不到。”
顾小北：“……”
“奸诈！”
顾小北咬牙评价，对于霍司承戏耍霍司翊的事情很不悦。
“谢谢夸奖。”霍司承一点也不生气，轻佻着眉毛笑得像是只狐狸。
顾小北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打算上去告诉霍司翊真相，顺便两个人再来个二重唱让霍司承出个血。
可她刚一转身，就听见霍司承的声音在身后幽幽响起，“对了，听说三弟妹一直养在国外，在哪个州？”
一听这话，顾小北浑身一激灵，脸上刷的一下子就白了，哪个州来着？突然给忘记了！
顾小北的手指紧了紧，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佯装无事发生的转身问的：“你问这个干什么？”
顾小北表现的很冷静，滴水不漏，甚至连对视的目光也坦坦荡荡的。
但，物极必反，也正是因为如此，更引得人怀疑。
“有个朋友要出国玩，刚好是三弟妹待过的国家，所以就想帮忙问问当地有什么特色，也省得错过不是。”霍司承诚然道，忽略那双眼睛里不停闪动的幽光，真的让人信以为真了。
“那二哥可问错人了，我虽然在Washington生活上学，但人宅的很，活动范围不超过方圆五里，你要我说哪里好玩，那我就真的不知道了。”
顾小北摊手，十分爱莫能助。
可霍司承并没有因此退缩，想了想道：“街边的小摊小贩也有好吃的地方，不如推荐一家三弟妹常去的酒吧吧”
顾小北恨得牙齿痒痒，可表面上也得维持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我们家家规严，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学习，我还真不知道哪里有好酒吧。”
说着还补充着，“餐馆也不清楚，我胃口娇贵吃不了他们的东西，都是我爸妈直接给我请的国内厨师特制的国内菜。”
彻底打消了霍司承想要自己推荐的可能性，甚至灌起了心灵鸡汤，“旅游本身就是去未知的城市遇见未知的事情，如果什么都早有预备惊喜也会大打折扣。”
“所以二哥不如多跟你朋友说说，就随便玩随便吃，走哪算哪也不失为一次不错的人生体验，你说对吗？”
什么好话都被顾小北说完了，他甚至怀疑如果自己摇头，对面的人还准备了另外一番长篇大论。
想试探的事情已经有了大概的结果，霍司承索性见好就收，笑着点了点头，道：“三弟妹说的有道理，我会转告我朋友的。”
“二哥不说我扫了他的兴就行。”顾小北微笑以对。
霍司承挑眉，“当然不会。”
霍司承这人，成了精的狐狸一样精明，单独待在一起的时间越久，越有可能被察觉出来端倪，所以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立马转了话题，
“二哥你先吃，我上次看看司翊。”
这一次，霍司承没有再拦她。
一边走一边想，总觉得霍司翊问的问题不是随口一说，从他进门的那一刻起，貌似就在给自己下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