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灵儿自是看出了方楠一脸的愁思,不过她从踏入药房的门时,就已经想好了不会带妙如一同入宫,既然这丫头有了自己喜欢的人,有了想要的归属,她怎能那般狠心拆散她的幸福,她选择不了自己的路,但是她希望妙如能过属于她自己的人生。
“妙如,我不用你陪我入皇殿,如果是以前,可能我就要你同我一起去了,但是如今……”蓝灵儿说着,便看向方楠。
此时妙如也懂了蓝灵儿话中的意思,便一脸害羞地道:“姑娘你别多想,我是一定要陪在姑娘身旁的。”
蓝灵儿摸了摸妙如的头道:“傻妙如,你总也不能陪我一辈子,再说有一些事总要我自己去闯的,没有谁能帮得了我,而且……我已经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幸福,但是你可以,我真心希望你幸福,看着你能幸福,我也欢喜。”
“姑娘……”妙如眼里落下了热泪,她的姑娘总是那般善良。
方楠注视着蓝灵儿,他真的是越来越佩服眼前这个灵儿姑娘了,之前她刚到槿王府的时候便特意来找他想要问一些关于她中毒的事,只是那时他不能做主将他所知道的事情告诉她。
那个时候方楠便知道这灵儿姑娘心思通透,绝不是一般的人,此时他更加确定,等蓝灵儿入了皇殿,那一定又是一场皇宫内殿的争斗,那皇后荣秋枫千算万算,但蓝灵儿也绝对不会轻易任人揉捏。
方楠道:“灵儿姑娘,有些事之前我未同你说,是因你失忆刚醒,太多事情怕你心里受不住,也因为上面人放了话,不让与你说这些事,但是今日,方楠却想与你说上一些。”
“嗯,方楠医师请讲。”蓝灵儿知道方楠医师还是知道些什么,只是之前不便与她说罢了。
“想必你师父章也医师和师弟荀才的事槿王爷都已经跟你说过了,要说起章也医师入皇殿给陛下治病,这其中还有我的错处。最开始是我同王爷举荐说凡间医师章也悬壶济世多年,医术高明,也许能治陛下的病,只是后来怎么也没想到你们师徒三人受了他人的陷害,要说这过错,我也有一份……”
方楠无比神伤,蓝灵儿自然知道这些事本与方楠无关,他无需自责,“这些事还是因为在皇殿中我们得罪了他人,与方楠医师本就无关,医师不必为此自责。”
方楠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后来你受了鞭打之刑,又中了毒,那时你性命尚在,已是奇迹,槿王爷将你带到王府后,随后陛下就带着皇殿中的一众宫医来了王府,只是陛下来的事封锁了消息,即便是王府内的一些人都不知道那日陛下来过府上。
我和宫医都为你诊了脉,那时能解你身上毒的只有冰莲,可是当时皇城内唯一的冰莲就是之前王爷派人又从外域带回的极其珍贵的一株冰莲,之前那株本来要给陛下制药的冰莲被毁,那时只剩那一株冰莲可用,你我熟知医理,都知道那冰莲极其难求。
那时即便是所有的宫医都劝着陛下不要将仅剩的一株冰莲给你解毒,但是陛下还是无比坚定的命宫医将那冰莲给你服用,并且下令不许任何人将此事传出去。
陛下他,宁可不解自己体内多年的火毒,仍然舍弃了一切去救你的性命……”
方楠心中不忍,他与蓝灵儿说这些,就是想让蓝灵儿知道她不是孤单一人,有陛下护着她,又有槿王爷的默默守护,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孤独飘零。
听了方楠的一番话,蓝灵儿不免赫然,她不敢相信那一切,那个男人竟为了她默默地做了那么多,舍弃了那么多,贵为皇帝,宁可不解自己多年的疾,也要救她的命……
她怎配,他那般万圣之体,万金之躯去垂帘……
昨日在国师府,虽然她记得不是很清楚,但她知道那陛下羿天为了她,宁可与那执掌朝政的国舅爷作对也要将她救回来。
而且自己昨日中了香药,那般的不体面,那般的不堪,他又怎么相信她没有失了清白,他当真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管也要迎她入宫为妃么……
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男人……
失忆之后,算上中秋游湖的灯会那一面,她一共才与他见过两面,她虽然不了解他,但是从他的神色中她就知道,他们见过,他们相识,亦相识。
可为何……
为何,那日中秋游湖灯会,他却说他们没见过,用那般冰冷无情的神态面对着她……
又为何,昨日他亲自去国师府将她救回,不惜与国舅爷荣威翻脸,更做出了迎她入宫为妃的决定……
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蓝灵儿捉摸不透……
但依方楠所言,他为了自己,做出了那般的牺牲,可想他是在意自己的,恐怕这一切的答案还要她入皇殿之后才能明了……
蓝灵儿默了几许,一旁妙如和方楠都知道她的忧思,她失去了记忆,过往的一切都不记得,如今,最难的莫过于她心里那道坎儿……
“谢谢你告诉我这许多。知道了这些,更坚定了我入皇殿中的心,在那皇殿中一定渐渐找回我的过往。”
蓝灵儿感激地看着方楠,这个在外面传言是个浪荡子的人,其实心里最是通透,把妙如交给他也会放心。
方楠继续说道:“灵儿姑娘不必言谢,我只是说出了实情,还有一事我想告诉灵儿姑娘,虽然我知道这事不应当从我的口中告诉你,但是我怕那人永远不会同你说这些事。
将你从刑部大牢里带回槿王府的那一天,我从来都没有见过王爷那般的焦急,为了一个人那般的心伤亦心疼。
你昏迷那半月,槿王爷日日都陪在你的身边,寸步不离,生怕你再有什么闪失。
你醒来之后,王爷更是紧要你,王府内加派了许多的侍卫来守着,就是怕你有什么闪失,怕那些想害你的人抓到什么机会。
那日你醒来,王爷他安顿好了你,便冒着大雨快马去皇殿中禀告陛下你已经醒了过来,他为你,为陛下都是问心无愧,尽心尽力的。
但是都苦了他自己……
你刚醒来那几日,王爷还是担心你,便整夜的在房外守着你,还告诉妙如不要让你知道。
还有昨日你从国师府回来,他又是一夜都站在你的房外守着你,怕你再有什么事。
王爷自幼孤单,责任也大,但却从来都不叫苦,对陛下,更是能为其效忠的都会拼尽全力去做,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为自己考虑过……
认你为义妹,王爷他心里又是受了多少的心酸和不忍……
灵儿姑娘,方楠此般说,你可明白?”
方楠一席话,字字真切,句句入心,蓝灵儿知道虽然方楠言语间绝口没有说一句槿王爷喜欢自己的词句,但这些话已经足以向她说明槿王爷的一颗真心,还有他的苦,他的忍……
可王爷的这番情,蓝灵儿又怎能不知道,又怎能还的起。
她一直只把他当做义兄,绝不敢有丝毫的非分之想……
他是救了自己的人,那份恩情她自知无力偿还……
一旁妙如给方楠使了个眼神,这些话对蓝灵儿来说还是无法承受的,她此般就要入宫,王爷为她做了这么多,以她的性格又怎能放得下。
而方楠自然不像妙如那般顾头顾尾,他只是想把这些个事情都告诉蓝灵儿,至于最后的决定还要靠她自己来做。
“我将王爷一直看成是如兄长一般的人,得王爷认我做义妹,已是很大的荣幸。”
蓝灵儿此话,并没有直面这个问题,但已经给了方楠答案,也给了自己答案。
此时槿王爷立在药房外,听到了蓝灵儿说的每一个字,他知道,她心中所爱的终不是他……
爱这个字,又怎是那般容易就能换来的,那心,许了谁,其他人便再也进不去……
送她入宫,这是他羿言这辈子做的最大的让步,但他只愿她能够得到幸福……
正在蓝灵儿和方楠,妙如三人说话之间,槿王爷便入了药房中。
三人看到槿王爷,不免都是一愣,方才他们说的话,王爷怕是都听到了……
而羿言此时踏门而入,就是想给蓝灵儿一个释怀,她方才说把他当做兄长的话自己都听到了,所以她不用再觉得不自在,她的心意他都明白了。
有些话如此说总比当面说要来的好,不然那一番愁肠也很是让他这个王爷挂不住脸面。
方楠更是有些心虚,毕竟槿王爷交代他不要说的话,他都一五一十地与蓝灵儿讲了。
此时方楠瞧着王爷的神色,并不是很好看,看来是躲不过他的怪罪了。
不过下一刻羿言口中说的话,就让他愣了一愣。
槿王爷开口道:“好你个方楠,趁着灵儿不在府中,这才几日,你便将她的婢女给拐跑了,本王该如何罚你这个浪荡子!”
咱们王爷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方楠最怕在妙如面前出现浪荡子这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