浸了一身的水,一番沐浴梳洗过后终于让我又精神起来,不过喷嚏倒是狂打了好几个。
虽然这日头盛,但是这池水还是有些凉,加上风寒本就没有痊愈,身上委实很不好受。
谁叫我出门不利,被人推下了莲花池,以后还真的要处处小心才是。
荀才在门外喊着我:“师姐,方才宫婢与我说你掉进莲花池里了,我才去给你熬了些汤药,你赶紧喝了!风寒本就没有全好,这又落了水。”
我起身去给他开门,荀才这小子正端着药站在我的门口,一脸的急待。
他将药放在桌子上,后抬起手摸了摸我的头,“还好,不烧。师姐,你这好端端的怎么会落水啊?”
“唉,没事儿,不小心。”
我自然不敢同荀才说是舒丽萱宫里的婢女将我推进水中,让他再跟着担心。
师父制药也就几日的时间了,反正也要走了,这些是是非非最好还是不让他知道,不然心里也不好受。
“师姐,我看你这风寒可能是伤了脑子,这走路都如此不留神了,也真拿你没办法。”
荀才将药碗又端起到我的眼前,“先喝了吧,可别再凉到了。”
我接过药,虽然这药苦,但是本公主活了二十万岁还是没那小皇帝矫情,吃个药都得配着蜜饯。
我端起药碗,一口喝下,拿起巾帕直抹着嘴。
荀才一双圆眼瞪着我,撇了撇嘴道:“师姐,你要不要这么豪放啊,人家姑娘家都是一勺子一勺子喝下的,你这一碗就干掉,你以为这是酒吗?”
“要是酒,你师姐我就一坛子一坛子喝了,你师姐的酒量那可是……”
我刚想吹嘘一番我在灵界的酒量,但是这话又生生咽了下去。没办法,本公主这身份是不能让凡人知晓的。
“师姐,我也没见你喝过几次酒啊,你竟瞎说,你还是改一改吧,淑女一点,以后别嫁不出去。”
荀才收拾起药碗,那一脸看热闹的表情,真叫本公主不能忍。
我又揪起他的耳朵,“你就那么希望我嫁出去是不是?荀才,你个臭小子!我这几天没收拾你,你就皮痒了!”
荀才拉着我的手,护着自己的耳朵,跟杀猪一样喊个不停。
而门口正立着一个人看着我俩在这里瞎闹,也不知他已经在这里站了多久。
我赶紧停下拘礼道:“陛下……”
荀才也愣在那里,“陛下!”
一身青色龙纹锦袍,一袭垂下的墨发,在门口那洒进的阳光下闪闪熠熠。
他站在那里的样子那般沉静,在这午后的日光里万般美好。
也不知为何,看着他那双凤眼,温柔中带着忧郁,我总不自觉的停留在他的目光中,许许不愿离开那似水温柔的视线……
如他此般的凡人,我当真还是第一回见。
时而温柔,时而寒凛,
时而幽魅,时而刚毅……
可能是做皇帝的,都要这般百态,才能管得了凡间的天下。
但可惜他博学多识,宏韬伟略,却碍于被国舅爷荣威掌管朝政,上有束缚,下有佞臣,他为君之路千难万难。
只叹我一个活了二十万岁的神仙,却也没办法帮他,若要是我平日里跟灵哥多学些本领就好了。
可这二十万年除了在灵界里淘气,我也没做些什么有用的事。
实在汗颜……
若换成我寂哥哥,或者那天神帝源释,这些小事早就解决了。
不过在虚空之上的时候寂哥哥就时常教导我神仙有神仙的劫数,凡人有的凡人的命数,有些事是很难改变的。
我也只能默默叹气,呆呆地看着这皇帝羿天,心里隐隐的怜惜着他。
他缓步走进屋内,径直坐到了椅子上,“药喝下了?”
方才愣了神,我缓了缓,低头回道:“回陛下,民女已经喝过药了。”
荀才也杵在一旁,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这皇帝突然又来了,他想躲都躲不过去,也不知道这荀才为什么那么怕这皇帝,他又不是什么凶兽。
羿天转头问荀才:“章也医师给她看过了吗?之前受了风寒,这又落了水,身子有没有碍?”
荀才紧忙答道:“师父给配了药,草民已经按师父的嘱咐熬好拿过来了。”
羿天也真是不好好想想,我和荀才跟着师父,也是医师,这一个小风寒还用得着请师父来看么,师父此时正忙着给他制药,我和荀才哪里敢去打扰。
荀才如此说,也是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好,不过这么说也不算欺君,毕竟这药方都是师父教的。
羿天点了点头,瞧了一眼桌上的茶杯,示意他身旁的宫婢去给他沏茶过来。
我趁机说道:“陛下,民女这没有什么好的茶盏,真是怕怠慢了您尊贵的身份。”
他摸了摸手旁的杯子,一双精致的凤眼斜向我,“你……这是又想赶我走吗?”
这……
他还真是够矫情……
“陛下,我哪里敢……”
在灵界,本公主确实没什么不敢,就算是整个神界,我这惹事的胆子也算是极大的。
不过在这凡间,我却有点窝囊,毕竟身份不同,难免碍手碍脚。这次下凡,好歹是来历劫,不能任性乱为,否则这趟下凡我岂不是白折腾了!
唉!
没办法,心里默念:“能忍则忍”!
“从前……你胆子蛮大的……”
他口中的从前,真不知道是从哪里论起了。
我正不知如何作答,师父却突然在门外求见陛下,只见师父急匆匆的进来跪在皇帝羿天的面前,“陛下,草民大罪!冰莲不见了!”
我心中一紧,槿王爷千辛万苦,奔走了一个月,冒死的危险才得的冰莲,那给羿天治病的重物,怎么就不见了?
而且还是在师父的手中不见的!
师父自从接过冰莲,就在药房里日夜制药,几乎都未出来过。
师父那么谨小慎微的性子,怎么会出了岔子……
这其中定是又有人做了手脚,放眼朝廷中希望皇帝久病缠身的可大有人在,想必又是这些人从中作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