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大殿之上,蔺云骐身着暗蓝色朝服,与这一众朝臣同样式的衣裳在他的身上都显得好看了几分。
他一听皇帝羿天叫他,便一步上前,跪叩道:“臣蔺云骐参见陛下!”
羿天端详着眼前这位皇城里有名的文武奇才,果然是非同一般,眼神中也透着一丝爽决,器宇不凡,平日里他看着羿言那性子就已经很是沉稳,眼前这位国师更是异于寻常的冷静。
“真的是百闻不如一见,爱卿快快起身!”
皇帝羿天此话一出,殿上众臣不免一阵赫然,他们的陛下什么时候在朝堂上说过此般的软话,平日里都是冷的要命,从未多言一个字!
今日对这国师怎得如此不一般,难道是因为国师是国舅爷荣威举荐之人,碍于这个层面,皇帝对这国师才此般青睐有加。
“谢陛下!”蔺云骐起身,刚要退回去,就听龙椅上的皇帝羿天道:“朕看,巡盐监使一事就由国师担任!”
殿下荣威一脸狐疑,这羿天打的什么算盘,难不成还真是为了给他的面子,重用他带来的人。
朝上众臣也是满脸疑问,自羿天继位以来,他们的皇帝可是从未在朝堂之做过一个决定,如今第一次的皇令竟是给了新来的国师蔺云骐!
一旁蔺云骐倒很是淡定,他复又跪了下去道:“谢陛下委以重任,臣定当尽心竭力!”
荣威看着蔺云骐心里满是自豪,这可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人。
今日这朝堂之景可是许多年都未曾有过,退朝后众臣不免议论纷纷,这皇帝羿天身子渐渐大好,今日又给了国师差事,以后朝廷上可要少不了风起云涌。
那国师看起来也是个厉害的角色,又有着国舅爷荣威这座大靠山,以后他们还要多加小心做事才好。
国舅爷荣威和蔺云骐一路出了皇殿,荣威道:“陛下今日将此巡盐之事委任于你,不知是揣的什么心思,你还要小心些行事。范相那个老不死的,还打着我的算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蔺云骐掏出怀中的扇子,给荣威扇了两扇道:“义父不必忧心,想来他们也翻不起什么浪来,义父执掌朝政这么多年,岂是他们可撼动的,不过是弱兔对雄鹰,以卵击石罢了!”
荣威笑了一笑道:“你个小子,就能讨我欢心,这大秋天的,你还给我扇扇子!”
“我这不是给义父灭灭心火嘛!”蔺云骐抿嘴一笑,那一双好看的桃花眼也弯了一弯,犹如皎月。
手持扇子可是蔺云骐一贯的做派,他那一张仿若能魅惑人心的俊颜,搭上这扇子,更显妖孽,怕是哪家的姑娘瞧着,都要被勾了魂魄去。
回到国师府,蔺云骐坐在正堂上,直唤着婢女翠兰给他倒口茶喝。
翠兰急忙忙来端上一杯茶,蔺云骐一饮而下后道:“拿个大碗来!口渴的紧!”
“大人今日上朝委实辛苦,翠兰这就拿大碗来!”
这婢女翠兰长的也很是俊俏,素日里行事也算得上机灵,在国师府上可谓是甚得国师大人的欢心。
翠兰一路小跑,很快便拿来了碗碟,又给蔺云骐倒上了一大碗茶,这一碗茶下去,可给蔺云骐解了渴,他讪讪笑道:“翠兰,你现在跑腿越来越快了!”
被这么一夸,翠兰心里乐开了花,娇滴滴地道:“翠兰腿要练得更加快些才是,这样才能更好的服侍大人。”
“哈哈!”蔺云骐大笑了一声,眼前这个女人真的是嘴里抹了蜜,忒会说了。
这义父给他送来的女人就是不一般,说话都这般晦涩!
他抬手就朝着翠兰的大腿侧上大手一拍,呵呵地笑着道:“腿练得快,也有些用处哈!”
蔺云骐如此一说,那翠兰脸上瞬间一抹红润,羞涩地说了一句:“大人……你好坏……”
方才朝堂上的众臣做梦也想不到,他们夸耀的文武全才的国师,竟是此等轻浮风流之人。
蔺云骐眼色一转道:“好啦,翠兰,你先下去,你的大人要睡上一觉,今去早朝起的太早,属实倦了。”
“是,大人。”翠兰缓缓地走出了正堂,脸上那一抹红润许许都未退下,蔺云骐贵为国师,又是如此的绝色男子,国师府里的婢女有哪个不心动,不想爬上他的枕边。
但……
她们心里盘算的好,可是蔺云骐实则根本就不吃这一套,平日里无非是做些表面上的功夫罢了。
这国师府里的人可全都是他义父荣威派来的,表面上是说他开新府给他多派些人手,实则也不过是为了监视他罢了。
其实他被荣威收为义子的时候已经是十八岁的年纪,因不是从小养大,所以本就生性多疑的荣威对他一直不甚放心。
他自从生下便被人抛弃在穷巷之间,是街边的一个老乞丐捡到他,见他一个可怜的婴儿就被此般无情的抛下,甚是可怜,便哪怕只有一口讨来的饭也给他吃,这才把他养大。
但怎奈好景不长,蔺云骐八岁的时候,抚养他长大的那老乞丐便故去了。
这诺大的世上。便再没有与他蔺云骐有瓜葛的人。
自那以后小蔺云骐便一人流落于街边,做那个吃百家饭长大的小乞丐。
但他生来一身傲骨是怎么也藏不住的,一日旁的几个小乞丐来抢他刚讨要到的吃食,蔺云骐自是死命抱着那讨饭的碗,任他们怎样打他都不肯撒手。
他不是傻了才去做这无谓的抵抗,而是这世界上真的没有什么他值得再去留恋的东西,那一刻,他想着自己若真的是被打死了也倒是一种解脱。
但霎时间旁的一个小乞丐突然朝他的头上狠狠地踢了一脚,他仿佛有一瞬间是失去了意识,但心里又无比的清醒,心里那抚养他长大的老乞丐好像在敲打着他:“娃儿啊!你要活下去啊!”
活下去……
是啊,他不能死!
他蔺云骐——要活下去!
要好好的活下去!
他摔碎手中紧紧抱着的讨饭碗,攥紧一块碎片用尽全身的力气爬起身来,拿着那碎片指着殴打他的那帮小乞丐大喊着:“来啊,不怕死的就来啊!”
此时他一张脸面目狰狞,双眼通红遍布着血丝,小小的年纪却带着能够震慑他人的恐怖。
刚还欺负他的一帮小乞丐也瞬间被他吓到了,他们边喊着“疯子”边跑开了。
蔺云骐看着刚欺负他的那帮小乞丐跑开以后,终放下了所有的紧张,松了口气,他一个人孤独无助地瘫坐在地上,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
他恨……
恨那生了他的,为什么不养他!
恨那不养他的,为什么要生他!
他恨他们,恨这世界的不公!
须臾间,一袭秋风凛过,有一人突站在他的身前,他抬眼一看,那是一个背着长剑的黑衣剑客,原刚发生在这里的一切都落在了那剑客的眼里。
剑客道:“你小子,有骨气!做我徒弟怎样?”
小蔺云骐呆看着眼前这剑客,此时他一人无家可归,天地为伴,做不做谁的徒弟又能怎样,又有什么值得他深思熟虑的。
既然眼前这人愿意收他做徒弟,他便跟着做他的徒弟!
“愿意!”蔺云骐瞪大了眼睛,一脸笃定!
剑客爽朗地笑了笑道:“好!”
自此之后蔺云骐便跟着他的剑客师父流浪于江湖,而那江湖之间自是风起云涌,刀剑无眼。
十年之间,蔺云骐和师父一起过着刀尖上舔血的日子,江湖间何等血腥的场面,何等的仇杀之景蔺云骐皆一一见识过了。
他本就天资过人,这十年,不论剑道,功法或是独门暗器,他皆有很深的造诣,人在江湖,逼得他有这些个过硬的本事才能立足。
而他的剑客师父则是个极其忠于顶级剑道的人,一生都在追求极致的剑法和打败最厉害的对手!
但不论是剑道还是对手,哪里是那般容易就攻克和战胜的。
就在蔺云骐十八岁那年,他的师父终于打败了这么多年来的剑道对手,但那输了的对手却不甘心,用奸诈卑劣的手段反杀了他的师父。
这十年,是师父和他朝夕相伴,是师父教他剑法和武功,让他不用再像从前一般受人欺凌!
可是如今,师父却遭人暗算,蔺云骐立誓,必要为他师父报仇!
他知道与师父对战那人是江湖中最顶级的剑客,但他抱着必杀他的决心去对战,即便是自己跟他同归于尽,也要为师父报仇!
以蔺云骐如今的剑道本还不足以杀了那顶级的剑道高手,但他天资聪慧,又使得一手好的独门暗器,自是有一招胜算!
最终,蔺云骐杀了那残害他师父的仇人,而自己也受了重伤倒在血泊之中……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在当今位高权重的国舅爷荣威府中,是荣威偶然中救下了他!
荣威看中他一身武艺,便将他招入麾下,为笼络他的心,还收了他做义子。
蔺云骐记着他相救之恩,想着就算是报答他,为他做些事也算还他救命的恩情!
但蔺云骐知道,跟着荣威哪里又是那么容易,这十年以来他处处都小心翼翼。
荣威位高权重,心思又极其缜密,纵然是用人,也必定会疑人,尤其是他这种并不是从小跟在他身边的义子,荣威更是对他处处都提防着。
荣威当初重用他,不过是看他武艺高超,天赋异禀,纵使他从小没怎么读过诗书,但是自从进了荣王府里开始习书,就快于常人数倍,几年的时间已经文武超群。
荣威看人很是独到,如今他有此番的功绩,亦是荣威早就料到的。
蔺云骐自然知道荣威的心思还有他那内里的无情,他办事利落小心,荣威自然高兴,但是也对他有所忌惮,所以蔺云骐不能让自己做一个毫无纰漏的人,那样荣威对他就更不会放心。
因此这些年在荣威的面前,还有在自己的府中,除了办正事的时候他都表露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凭着一副长得颇为妖孽的脸也很是多情,放浪。
因为只有这样,荣威才能觉得能抓住了他的把柄,这个人是有错漏的,不怕有一日钳制不住他。
蔺云骐何等聪明之人,就凭着这些才在荣威的手下待了那么多年,他心里自诩不过是个江湖浪子,因为荣威曾经有恩于他,使得他必须还清他的恩情,所以这些年才帮荣威做事。
但他心里清楚的很,荣威是什么样的人,他所做的又都是什么样的事……
国师府的正堂之上,蔺云骐伴随着沉思缓缓入睡,凤吹过长廊,舞着他垂下的墨发,那一张妖孽的脸仿若乘着风中之意,从画中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