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王爷羿言自知国舅爷荣威问他这许多打的是什么算盘,他说道:“本王的母妃生前素来喜欢女儿,但可惜本王没个妹妹,所以就认了一个义妹,完成母妃未了心愿。国舅爷不也是没有亲生的儿子,认了一个义子吗!”
羿言横眉看向站在荣威身后的蔺云骐,那冷俐的目光让蔺云骐很不自在,毕竟他此时困在府上的美人儿,就是那槿王爷口中所说的义妹,他心里确实有点心虚。
而此时槿王爷羿言在朝堂之上,公然说国舅爷没有亲生儿子的事,不免让荣威很是难堪。
殿中气氛极其冷峻,群臣都紧低着头,今日这朝上的气氛,他们连大气儿也不敢喘。
方才听羿言如此一说,国舅爷荣威脸色骤变,皇城内谁人不知他求子多年但是却没有儿子,只有荣秋枫一个女儿,想他位高权重,却也没人去承继,这事郁结在他心中多年,很难释怀。
此时羿言在这早朝之上当着如此多的大臣揭他的短处,荣威心中自是愤怒。
碍于颜面,荣威也不能在这朝堂之上说些什么,他怒视了一眼羿言道:“臣义子云骐文武双全,为朝廷也是出了力的,敢问槿王爷,你那义妹又是做了哪些个不堪入眼的事儿才惹得刺客追杀?”
朝上众臣自知国舅爷这是话里有话, 但他们也不明白这话中的深意,而羿天和羿言自是明白荣威此言何意。
羿言冷眼看着这位国舅,蓝灵儿遭遇刺客的事还不是他荣家一手所为,此时他还要大言不惭的倒打一耙。
座上羿天神色肃然,他咳了一声道:“羿言认的义妹自然也是规矩之人,事情还没有弄清楚,国舅不必妄加揣测!昨日之事甚是偶然,查清再说,今日若众臣无事,便退朝吧!”
退出大殿,众臣心里也都打着鼓,中秋赏灯突然出现刺客杀人,杀的还是槿王爷的义妹,真的是蹊跷,而且看国舅爷荣威的架势,此事定不简单。
荣威方才朝上让槿王爷羿言气得不轻,此时神色更是比未上朝之前更加难看,蔺云骐心里正想着他的美人儿怎么办,就听义父荣威对他道:“你今日怎来的这般晚,都快要到朝上了你才到!”
“义父,我昨日席上贪杯,今天早起头就昏昏沉沉,正想跟义父说,帮我在朝上告几天假,我这身子不爽利。”
蔺云骐自幼习武,皮糙肉厚,结实的很,身子自是没什么问题,他只是想闭门几天,让灵儿在他府上的消息不透露出去,他也能趁着这段时间好好想想这件棘手的事情要怎么办。
“嗯,明日我替你请了恩假,不过昨日席间你便离开了,后来就没回来,你去哪了?”
蔺云骐听着荣威的问话,心里盘算着他这位义父是出了名的多疑,就他没回席上一件小事都会怀疑些什么,不过这次义父没有怀疑错,他是趁着离席偶然间办了件大事,而且是跟他对着干的大事。
“义父,昨日我离席去找看花灯时偶遇的那位谪仙儿般的女子了。”
蔺云骐一副不正经的模样,荣威已经看惯,懒得去搭理他,瞪了他一眼便上了荣府的轿子先离开了。
见义父荣威的马车离开,蔺云骐终于松了口气,这老狐狸就是难对付,他悠哉地拿出折扇,转动了几下,正要上马回他的国师府,就听身后一人叫住了他:“国师留步!”
蔺云骐正恼着是何人如此不知趣地耽误他回国师府陪她的灵儿美人,回头一看叫住他的人竟是槿王爷羿言。
真的是今日出门不利,不想搭理谁,那人却偏要往他身上凑。
无奈蔺云骐收起手中方才转动的扇子,向羿言拘了礼道:“见过王爷!不知王爷叫臣何事?”
羿言扫了一眼被蔺云骐收起的扇子,皇城里素来听闻蔺云骐放荡不羁,风流成性,果不其然,退了朝堂就摆出这般妖孽的做派,“昨日中秋游湖宴上,国师也曾离席,不知有没有见到那帮刺客作乱?若是国师有何所见,还望告诉本王,毕竟义妹到如今还没有找到。”
呵!这槿王爷羿言和义父荣威问他的话倒是不谋而合,都抓住了他昨日中间离席的事。
不过这羿言如此问,可与荣威的问不一样,他分明是怀疑这刺客的事情是荣威托他蔺云骐去办的。
蔺云骐心中不免将这些问他的人都骂了一通,而后道:“昨日臣是席上多吃了几杯酒,有些醉了,就离席四处走走,晕晕乎乎的,哪里瞧见了什么刺客,等我回到高台的时候,群臣都早已离开了。
不过要说中间离席,陛下和王爷不也离开了一会儿,臣那时还想着去寻寻陛下和王爷,一起赏赏民风!”
羿言眸色一转,这蔺云骐油嘴滑舌,想必在他这是得不到什么线索,“国师自是聪明之人,还要时刻记得这天下终究是谁做主才是!”
羿言此话,便是明摆着告诉蔺云骐,帮国舅爷荣威做事没有什么好下场,这天下还是他皇兄羿天的天下,还是他们羿家的天下。
蔺云骐微微一笑,“臣自然明白,像臣这般的人,出生入死后能留得身家性命已是大幸! ”
他短短几句话,已让羿言明白,这蔺云骐心里自是拎得清轻重,他从江湖中走出,后又在边陲的战事中冲锋陷阵,短短几年更是文进三榜。
如此年轻就有此般经历,这朝上再无二人,皇家和荣家的内斗他自是看的明白,已不用羿言再去提点他些什么。
羿言越看蔺云骐越不简单,这位国师真算得上一号人物,只不过他这个人物还是与他站在对立面的那位……
蔺云骐和姚安骑着马回府的路上,他心里仍旧想着法子怎么让灵儿免于荣家的追杀。
他的这位义父自己无比的熟悉,若是他想做的事,没有什么是做不成的,而且这事不仅牵扯了皇帝羿天,还有槿王爷羿言的穷追猛打,更是不好办。
姚安瞧着蔺云骐思虑的出神,“大人,是有什么不好办的事吗?”
姚安跟着蔺云骐这么多年,还没见过几次蔺云骐如此般的愁思纠结。
“没什么,只不过是美人儿不好得罢了,我们去苏舍楼要一盒那里厨子做的有名的梨酥给灵儿姑娘带回去,姑娘家,就是喜欢吃这些甜食。”
“大人对灵儿姑娘真是好。小人还从未见过大人对哪个女子如此般上心。”
蔺云骐大笑一声,“哈哈,这回你便好好瞧着吧,本国师也有专情的一天!”
姚安瞧着蔺云骐对这位灵儿姑娘当真是不一般,以前他们这位大人凭着一张妖孽的脸,四处招惹桃花,总是有女子上门来讨债。
他们这位国师的风流债那是还也还不完,这次蔺云骐对灵儿姑娘出奇的用心,姚安也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毕竟这位灵儿姑娘跟槿王府还有关系,那一位王爷可是不敢得罪的。
“大人,我已经派人去盯着槿王府的动向了!”
“嗯,一定要盯紧了,那槿王爷可是要跟你们国师大人抢人的!”
蔺云骐此言,让姚安心里更是担忧,“抢人?难不成那位灵儿姑娘真的与槿王府有关?”
“嗯,而且还应了我上朝前同你说的那句话,可能真的要跟陛下抢人了!”
“跟陛下抢人?”姚安被蔺云骐吓得险些没从马上掉下来,“大人,你是说那位灵儿姑娘……”
蔺云骐继续说道:“你还记得我先前与你说义父要除掉的那个皇殿中的女医吗?那个女医便是灵儿!”
姚安这才明白过来,先前蔺云骐与他说过皇殿中的那档子事,说是有个女医要跟皇后荣秋枫争宠,荣家必要除掉那个女医。
原来被蔺云骐金屋藏娇的那位灵儿姑娘便是那个被荣家追杀的女医,姚安即便再觉得难以置信,太过巧合,也只能接受这个事实,那就是他们大人又要开始作妖了!
“大人,你可不能啊,不能乱来啊,国舅爷本来就对你有所芥蒂,如今你还将他要杀的人留在了国师府,这要是让国舅爷知道了,可如何是好?”
蔺云骐拿起马鞭,朝着姚安的背上便甩了过去,“你个胆小的,怕什么,我这几天告了假,不去上朝,一会儿回去就命府里的人看好各处大门小门,不放人进来,也不放人出去,别让灵儿在国师府的消息走漏,先缓上一缓,我且先想想办法!”
姚安心里急得不行,也就国师大人此时还坐得住马,“大人,你还想什么办法啊,难不成你想将灵儿姑娘留在咱们国师府,这可不成啊,被发现了,国舅爷那头没法交代,就连槿王爷都得来找咱们麻烦。
咱们只有两条路,一条就是把灵儿姑娘送回槿王府,全当大人没救过她,一条就是把灵儿姑娘给国舅爷送去,大人别忘了,我们是为谁办事的!”
蔺云骐回手又一记马鞭抽了下姚安,“你个混账,居然想把我的灵儿送出去,本国师还就告诉你,我就要走第三条路!”
蔺云骐态度十分坚决,姚安自是身上长满了嘴也说不动他,此时姚安只能心里头数着日子,看看还能有几天的活路。
他们的国师大人,绝对是奔着掉脑袋去的,而自己作为他的随从,也只能自叹倒霉了!
罢了罢了,谁叫自己跟着这么个不省心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