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中最不缺的就是刑讯高手。
看着那士兵手中明晃晃的刀子，那中年女子脸上终于漏出了几分惊惧之色，但是同时还带着几分不服输的傲气，死死地瞪着站在不远处的沈凌，仿佛是根本不信沈凌真的敢将她凌迟。
沈凌却没有看她，只是淡淡朝那士兵点了个头。
那人立刻抬手，小刀在他手里却灵活自如，仿佛一把精致的匕首一般。银光一闪，中年女子惨叫一声——她胳膊上一块皮肉已经让人连带着衣服一起削了下来。
雪亮的刀身上，贴着一块轻薄如纸一般的皮肉，带着淡淡的血色。
女子的手臂上，血液立刻从伤口沁了出来，将整整条胳膊都染红了。
那士兵露齿一笑道：“想要招了记得说话或者点点头啊。”
中年女子咬牙，眼神恶狠狠地瞪着跟前的人，眼珠子都仿佛要瞪出来了一般。
士兵并不理会，手中刀一挥，又是一片皮肉被削了下来。
“啊——”
沈凌并没有看到这一幕，此时天色已经渐渐亮开了，沈凌负手背对着他们站在一边看向齐湛的方向。
连续十几刀下去，那中年女子再也没有了原本的坚决，脸色也越来越苍白起来。剧烈的疼痛让她不自觉的将嘴唇都咬破了。
凌迟，千刀万剐…才挨了十几刀她就已经恨不得立刻死了，若是当真挨上几百甚至成千上万刀，中年女子心中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我…我说…”中年女子终于忍不住，在下一刀落下来之前闭上了眼睛开口道。
挥刀的士兵手中一顿，停了下来，刀锋险险的撇着她的皮肤擦过，没有划破一丝皮肤。
沈凌转过身来，神色淡漠地看着她，抬手示意那士兵先推开，“给她上药。”
“是。”
旁边立刻有随军的军医上前替她上药包扎伤口。
等到这些都处理好了，沈凌方才走到那中年女子跟前道：“说罢。”
中年女子抬头看向眼前的年轻人，身体还是轻轻颤抖着，看着沈凌的眼神里带带着明显的仇恨和恐惧，“你想知道什么？”
沈凌道：“你们在青田县内还有什么据点？跟你一起的那个男人会跑到哪儿去？我希望你说得都是实话，否则，你浪费我一刻钟时间，我会让你多感受一刻钟凌迟的感觉的。”
女子咬着唇，好一会儿方才有些颓然地道：“据此…四十里外的半山腰上，又一处别院。从庄子里的暗道穿过去，可以走捷径省去一半的路程。我大哥…应该就是去了那里。”
沈凌冷然瞥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对若闻道：“带下去，严加看守。”
“是。”
若闻挥挥手让人将中年女子带了回去，低声问道：“沈大人，您是要…”
沈凌微微点头，“带上人，跟我走吧。”
“是。”
吩咐完，沈凌转身像齐湛的方向走去，那边的局势越发的紧张，已经有了几分剑拔弩张的味道。
沈凌走过去还未开口，远处的的路口上就有一群人浩浩荡荡而来。沈凌看了一眼路口，微微眯眼。侧首对若闻道：“你先带人去找清篱和樊璧。”
若闻点头。
趁着那些人还没到来，若闻飞快地带着人朝着庄子后方撤去。
——
斑竹村的庄子外面，沈凌和齐湛转身面向着路口的方向，看着狂奔而来的一路……不，是两路人马。
两路人马明显不是从一个方向来的，但是却正巧在路口狭路相逢。
齐湛有些迟疑地侧首去看沈凌，想要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其中一路人马他认识，正是急匆匆从北斗山狂奔回来的郭威以及他麾下的五千兵马。另一路人就少得多了，他却是一个不不认识。
沈凌挑眉一笑道：“真是巧了，竟然一起到了。”
他虽然在笑，但是在他身边的齐湛却觉得这笑声里透着几分森冷的味道。
“齐将军，我们上去迎一迎吧。”
齐湛现在已经完全放弃思考了，反正贼船都已经上了想下来也是不可能的，沈凌说什么是什么吧。
郭威领着五千神机营走在最前面，脸色阴沉地盯着对面的人。
对面的人不多，但是各个都是让他现在就想杀之而后快的角色。
当先一人穿着三品文官服饰，正是大理寺卿何大人。身边还有一群身份不凡的人物——纪王赵霁，永王赵庸，禹王赵玙。
皇家大派对？
永王挑眉看着对面地神机营笑道：“郭将军，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呢？难不成今天是神机营的将士在外面训练？
郭威眼底一片冰冷，面上却依然一派镇定，“回王爷，末将接到消息，青田境内有山贼作恶，末将正带人剿匪呢。却不知道几位王爷……”
永王哈哈一笑道：“我们兄弟几个今天正巧出城打猎，刚好碰到何大人几位说要来青田县，我们想着也不远就一起过来了。”
郭威心中恨不得将永王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一遍。身为宗室王爷，你好好地打猎过你奢靡富贵的日子不好么？瞎参合什么呢？若是只有何大人等人的话，说不定郭威真能狠下心长来将人给灭了，但是现在……
郭威原本信心满满的脸上忍不住抽了抽，额边隐隐冒出了冷汗。
何大人道：“郭大人这话可不太对，神机营是朝廷重器，几个毛贼不过是地方上的小事，自有敌方官兵解决，否则要他们做什么？”
郭威也不甘示弱，冷笑一声道：“何大人说的是，可樊家军的崔校尉带着数百兵马攻打北斗山，却是连战连败，连山贼的毛都没有摸到一根。反倒是……本将军怀疑他给山贼通风报信，勾结成奸。已经被本将军拿下了。”
何大人没有在这个时候去跟他辩驳到底是谁跟土匪勾结的事情，只是轻哼了一声道：“是非曲直自有公论，咱们不妨看看便是。”
众人说话间，齐湛和沈凌已经带人迎了上来。
一看到沈凌，何大人立刻眼睛打量，直接挤开了想要上前的广安，对着沈凌笑容关切可亲，“哎呀，沈大人，看到你没事实在是太好了。这两天尊夫人可是担心坏了，若是你出了什么事，本官当真不知道该怎么跟少夫人交代啊。”
沈凌脸色淡定，淡淡瞥了何大人一眼没说话，他现在心情非常不好！
何大人不以为忤，才刚上任就遇到如此多糟心的事情，是个人都应该心情不好。
“沈大人，听说你出事了，现在看来倒是别来无恙？”赵玙含笑看向沈凌道。
沈凌拱手，“有劳王爷惦记，侥幸安好。”
禹王打量着沈凌挑眉道：“侥幸安好？不见得吧？本王看沈大人倒是十分安好，不知道沈大人这几日可是有什么奇遇？”
沈凌垂眸道：“确实是有一些，让王爷见笑了。”
何大人沉声道：“王爷难道就问问这些人是为何聚在这里？”
“不是剿匪么？”
“那么，匪呢？可是庄子里那些人？”何大人一指远处庄子里依然严阵以待的众人。这些人现在都穿着寻常百姓的便服，自然不能算是神机营的人。既然他们在这里，不是匪是什么？
听了广安带回去的消息，何大人险些流了一脸盆的汗水。
虽然广安说得大多都是沈凌的推测，但是何大人是知道沈凌的智谋的。他说能有六成把握的事情，只怕至少都有七八成的几率。
一想到竟然在大理寺治下就有一个贩卖兵器给外族的兵器锻造坊，何大人就胆战心惊。跟这个比起来，什么贩卖人口，什么贪墨受贿在何大人眼里都不算什么了。
什么采花大盗？根本就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本就不算十分宽阔的地方，一下子涌进了上万人马，双方对峙。
郭威的话一出口，所有人都忍不住绷紧了心弦。郭威毕竟是神机营的最高统帅，神机营的将士们早就已经习惯了听从他的命令，在军中积威甚深。而齐湛却只是一个副将，而且还是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副将。
一时间，站在齐湛身后的士兵倒是都不敢轻举妄动了。
见状，齐湛眼眸微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己带出来的将士不听自己指令并不是一见光彩的事情。更何况他跟着沈凌带兵出来就已经得罪死了郭威，这个时候也没有他退步的余地了。
见状，郭威却很是满意，甚至还有些得意而轻蔑地瞥了齐湛一眼。
“沈大人，就凭你这区区几个人，还想要拿下本将军？是还没睡醒么？”郭威冷笑道。
沈凌垂眸，不惊不怒，“看来传言不假啊，郭将军拥兵自重，神机营将士只知郭将军，却不知陛下啊。”
“沈大人，慎言！”齐湛有些心惊地道，这话若是传到了陛下耳朵里，郭威固然是讨不了好，但是神机营那些无辜的将士只怕也都要倒霉。
沈凌瞥了他一眼，道：“难道本官说得不对么？金牌令箭之下，竟然还有人分不清楚到底该听谁的命令。可见，神机营的将士确实是分不清楚郭将军和陛下到底孰轻孰重的。若是哪边陛下想要调用神机营而郭将军不同意，呵呵……”
文人不仅是笔如刀，嘴更是比刀还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