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时候,刘海平刘大人找上大理寺的门了,问他们刘樱的案子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结。沈凌直接把刘海平请进了何方平的书房,看着何方平想掐死自己的眼神,他毫无愧疚的闪了。
晚上沈凌搭着何方平的车回家,下车时她对何方平说再见,何方平只是疲惫地挥了挥手,一句话都懒得说了。
沈凌笑了笑,转身进了门。院门一推开,就看见地上扔了个白花花的方形物件,沈凌捡起来方知是个信封,薄薄的,面上一个字都没有写。
他拿着信往外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什么人,这才关上门进了屋。
点上灯拆开信封,沈凌展平信纸后轻轻地哇了一声。
信纸是很普通的生宣,纵列的小楷如同打了格子一般,齐齐整整。单字结构匀称舒展,字字相连又如行云流水一般,笔锋抑扬的节奏信手拈来,颇见功力。
沈凌翻腾出纸笔来铺在桌上,十分认真地将信誊写了一遍。
这厢沈凌收到了一封情报,第二天一早,范庆那边也给她带来了一些新的消息。
“所以说,刘樱与刘榕的关系不是不好,而是非常不好?”沈凌眼睛一亮。
范庆点头,“面上可能看不出来,但就我调查出来的这些事情,我觉得说刘榕不恨她是不可能的,那得多宽的胸怀。”
这时,何方平推门走了进来,看范庆和沈凌两人脸对脸趴在桌上,俱是一脸亢奋的不知在说什么,心里一阵的不爽,“干什么神神鬼鬼的?编排上司呢?”
“大人什么时候疑心这么重了?”沈凌推了推范庆的胳膊肘,范庆站起来把位子让给了何方平,自己坐到了一边。
“我这不叫疑心,这叫推理。”
沈凌笑着拍了拍桌子,顺手抄过桌上的茶壶,满满地给何方平倒了杯茶。
范庆非常有眼力地接话道:“大人,刚刚我们在说刘榕的事。”
“噢?”何方平扭脸看着范庆,“你查出什么新的情况来了?”
“刘榕的丫鬟没有去万佛寺,所以当时没有问到,这次我先去问了她的丫鬟冬梅。冬梅说刘樱对刘榕一向不太好,说是妹妹,却经常使唤着。”
何方平看了沈凌一眼,见她手扶着杯子,脸上尴尬的神色已经缓和了许多,这才说:“这个情况上次在万佛寺的时侯问过,刘榕也没有否认。”
“这倒不能称为作案动机。”沈凌在一旁补充道:“不过刘樱欺负刘榕并不是光是‘使唤’这么小儿科的。冬梅说,刘榕最气刘樱的是,她在婚事上使的绊儿。”
原来,这刘榕比刘樱长得漂亮,虽是庶出确也得了不少人家的青睐,尤其是那些同为庶出的儿子。刘樱虽然瞧不上庶出的,但看刘榕抢手却也不爽。
坊间娶媳嫁女,约定俗称的是按齿序来,但定亲这事儿并不需要如此。可刘樱不答应,说妹妹定了亲而姐姐没有,她的脸往哪放?愣是拦着不让刘榕把亲事定下来。
刘樱的母亲是正室主母,当然偏向自己女儿。刘榕母女没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不少优秀的适龄小伙子与自己失之交臂。
为此,刘榕暗里没少掉眼泪。
“这事儿从刘榕十三岁之后便开始了,到现在也是两年多快三年了。刘樱那边挑挑拣拣的总也定不下来,刘榕就也只能耽搁着。眼看着京城靠点谱的适龄男子都有了着落,她原本就是庶出,选择面越来越窄。”
何方平听完,手指抹了抹下唇,似是十分不屑地嗤笑了一声:“刘榕呆板,刘樱骄纵。我就说,京城的姑娘都不过如此,无趣。”
沈凌看着何方平眨了眨眼睛,低声咕哝:“不是说自己不是断袖吗?”
何方平转头一挑眉毛,“你有意见?”
“我能有什么意见。”沈凌动了动嘴,含混不清地说了一句,看何方平吸了口气像是要有长篇大论蹦出,赶忙抢在他前面说:“冬梅还说了一个线索!”
何方平一番话被噎了回去,心口直发堵,“说!”
“听范庆说吧,我刚才还没听完整呢大人你就进来了。”沈凌说完看了一眼何方平的神色,“我没别的意思啊!”
范庆接过话去:“我问冬梅最近这些日子刘榕有没有什么异常,冬梅说刘榕心情很不好。这刘榕一贯看上去都是郁郁的样子,冬梅若说她心情不好,我想应该是很不好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心情不好的?”
“说有好长一段时间了,她都有点记不得了,非要说的话,可能是从年前就开始了。说刘榕不爱出门,有时候一天连屋子也不出,她瞧见几次刘榕自己偷偷的哭。冬梅的意思是,刘樱欺负她欺负的狠了。”
“怎么个狠法?”何方平和沈凌异口同声地问道。
范庆一楞,随即笑着说道:“噢,说她时常听见刘樱对刘榕说‘我的亲事定了,你的也就快了,急什么?’,或者‘庶女就是庶女啊,这是命,你怨谁呢?’,大概就是这些话。”
“这些有什么吗?”沈凌不解,“依照刘樱能让刘榕当她丫鬟伺候她的作为,这些话我估计刘榕早该听习惯了。”
“冬梅倒也是这么说的。不过她说刘榕这一段时间心情不好,听了这些话气的不行,还曾经在屋里砸了一套茶具。但冬梅也替自家姑娘辩解,说她性子一贯软弱,被姐姐欺负这么多年都没吱声,不会杀人的。”
“冬梅当然向着自家的姑娘说话。”沈凌不以为然,伸手把范庆整理的笔录要了过来,一手捏着纸看,一手拿着茶杯一口口地饮着,微微地皱着眉头。
“你们说……”沈凌点了点手里的纸,“年前到现在,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了吗?刘榕为什么心情不好?”
何方平低头想了一下,唇角一勾:“刘樱订亲的事。”
“对对!”范庆点头,“刘樱与方若信的婚事告吹,那刘榕的婚事又要耽搁了。”
沈凌却缓缓地摇了摇头,“那是上个月的事,年前……”
“我说了。刘樱订亲的事。”何方平看着沈凌,笑容不变,却多了一丝得意在里面。
沈凌忽然也笑了起来,一打响指,“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