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栩栩生来嗅觉就很敏感,长大后又从梦长老那里习得了一些玄幻之术,这在别人看来简直就是一个神奇的存在。
尽管这片梅花开得很灿烂,芬芳扑鼻,依然挡不住一丝丝一缕缕的臭味往她鼻尖中钻。那种味道她很清楚,是尸臭。
安栩栩下意识用脚碾开梅花树下的泥土,那尸臭的味道透过着这些泥土,甚至已经侵入到了梅花那层层叠叠的花瓣中去。
这样的味道不是三两日可以形成的,但又透着诡异的新鲜,好像一具尸体才埋下不久,又从尸身上开出绚丽的梅花来。
安栩栩的脸色又白了几分。到了这个时候,她并不觉得害怕,只是这气浪般滚滚而来的尸臭味熏得她作呕,让她几乎克制不住反胃的感觉。
“六妹妹,你不舒服?”安姣姣看到了安栩栩的异样,目光从美丽得有些妖艳的梅花上收回来。有些吃惊地盯着她:“六妹妹,该不会你也······”
安栩栩缓了口气,勉强露出一个笑容道:“大姐姐你这脑子里整天都想着什么呢?哪有那么多人怀孕啊。”
安姣姣皱着眉头看着安栩栩,道梅花树边随手扯下一片梅花瓣在指尖揉捻:“那好吧,真是好东西没福气享受。”梅花淡红的汁液染在安姣姣莹白的指腹上。
安栩栩目光不由落在安姣姣手指上。安姣姣把揉碎的花瓣随着风抛出去,嗅了嗅指尖,笑道:“好奇怪,我虽然喜欢梅花,却不爱这花的香味。六妹妹,你会不会是也闻不惯这梅花香,所以才不舒服的?”
安栩栩想到那无孔不入的尸臭味,又看了看安姣姣指腹上的浅浅的红色,用力咬了一下唇,勉强道: “很多气味我都闻不惯。”
“那我们就走吧,你要早说闻不惯我就不拉着你来了。”安姣姣开朗爽直,却并不笨,早就从安琳琳对安栩栩反常的态度中觉出几分古怪,她虽然针对安栩栩颇多,可是到了外面,难免是从一个府中出去的姑娘,理当相互照看的。
安栩栩立在原处不动,语气一转道:“虽然很多气味闻不惯,但梅花的味道我闻着还好。”
这片梅花下埋着的究竟是人的尸骨还是猫狗之类的尸体,她必须要弄清楚,既然要弄清楚,她就还会靠近这里,此刻当然不能对安姣姣说她闻不惯梅花的气味。若是那样,她再靠近这里就成了反常的行为。
“欸--”安姣姣弯腰从地上捡起一件物品:“这是什么?”安姣姣手中拿的是一块玉佩,阳光下泛着古朴的色泽。
“从这块玉佩的材质来看……”安姣姣纳闷的仔细打量着手中的玉佩。
安栩栩眼神陡然冷厉起来,这是一块琉璃玉佩!上面还有一个董字,这种玉佩很常见,那些平民百姓家的女子同样爱美,但不是每家都有条件置办得起那些上好的珊瑚玉,翡翠玉等等,像这种琉璃、白瓷就成了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可是这是什么地方?
这可是季府,别说主子们了,连那些有头有脸的丫鬟婆子戴的都是主子赏的翡翠玉,再次一点的就是质地光泽不那么好的翡翠。
即便是那写干着最苦、最累差事的丫鬟婆子没有戴那些上好的珊瑚翡翠,也段段看不上这种玉佩的,退一步讲,他们宁愿选择那种做工不凡的精致的荷包样的吊坠,也会比这种琉璃的玉佩看上去高端得多。
安栩栩的心突然颤抖了几下,心里涌出一个大胆的猜测:如果这片梅花下埋藏的是人的尸骨,那么这块玉佩很可能是受害者的,而且受害者可能姓董。
“这好像是玉佩呢。”安姣姣打量了一会,才认了出来,毕竟她所见过的玉佩中从来没有这种材质,这种形状的。
这时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二位在这干什么呢?”这种声音让人不自觉的打冷颤。
安栩栩也是吃了一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安姣姣手中把玉佩夺过塞入袖中。
不远处,一身月白色长裙的季家二公子季希文面带笑意望着二人。
季家二公子季希文站在不远处,嘴角挂着浅笑,眼神幽幽。梅花明艳,花香扑鼻,安栩栩立在其中,却感觉一股寒气顿时从心底升起。
安姣姣立刻上前半步把安栩栩挡在身后,这大概是出于本能吧:“原来是妹夫啊,我与六妹妹在赏花。”
季希文对着二人拱手作揖,在阳光的照耀下眼中格外明亮,人也格外和善道:“这里的梅花确实要比旁处开得灿烂些,二位妹妹慢慢赏。”
看着季希文一步步往这边走来,安栩栩袖中的玉佩坚硬冰冷,抵着她柔软的肌肤,安栩栩握着玉佩的手紧了紧,冷眼看着季希文越来越近。
季希文偏瘦,月白长裙衬托下有种令人心怜的文弱之美,这样的一个人,让人联想到了一个词,衣冠禽兽。
季希文走近了,却没走到二人面前,而是在离梅花丛尚有一段距离时便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没有不妥,就好像一次再寻常不过的巧遇罢了,望着季希文渐渐远去的背影,他也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