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行。”岳父老大人和御史台的几个老大人被关在了同一个牢房里，看到沈凌被压过来立刻忍不住喊道。
沈凌微微点头，示意自己并无大碍。看着这整个地牢都是三品以上的大员，身为从四品芝麻小官的沈大人略有些自卑的被关进了地牢最里面的小黑屋。
“时行，你怎么会被抓来的？”沈凌的小黑屋就在岳父老大人旁边，除了格外的阴暗和狭小跟别的牢房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差别。都是除了地上铺了一些干草什么都没有。
这地牢肯定不是特意替他准备的，如果是永王给他准备的牢房怎么可能还有铺干草，不给浇水就不错了。
沈凌走到靠近旁边光线比较亮一点的地方，有些无奈地摇头道：“大概是运气不好吧。”
安三老爷想起之前沈凌去青田的事情，点了点头只当永王是在报复沈凌之前坏了他的事情。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旁边另一位大人忍不住问道：“沈大人，外面如何了？”
沈凌摇头道：“下官也是直接从大理寺被带过来的，并不知道外面的情形。不过…一路走来，叛军已经控制了整个京城。街上也空空荡荡，不见半个行人。”
众人相顾皆是满脸担忧交集。能做主的有能力差不多都被关进来了。留在外面的不是老的老就是小的小，要么就是一些占着高位只领俸禄不做事的废材，这可如何是好啊。
沈凌见几个老先生急得都要掉下泪来了，方才悠悠安慰道：“几位大人也不必太过担心，樊少将军似乎还在外面，樊少将军用兵如神，定能平定叛军化险为夷。”
安三老爷摇头道：“樊将军虽能，但是樊家军远在千里之外，手中无兵…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沈凌道：“车到山前必有路。”
见他如此坦然，几位老大人只能谈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了。只是如今这个时候，谁也提不起精神来教育后生晚辈，牢房里只有一阵阵叹息了。
“沈大人？”另一边的牢房里，纪王的声音想起。
沈凌这才看见，就在对面牢房隔了两间的位置，纪王从地上站起身来走到门口隔着栏杆看向沈凌。沈凌挑眉，“见过王爷。”
纪王摆摆手，“都是阶下囚，这些虚礼就免了吧。眼下的局势，沈大人怎么看？”
沈凌沉默了片刻道：“永王想要成功，希望渺茫。但是咱们这些人……”同样也是前途渺茫啊。
永王成功了他们说不定有一线生机，永王失败了他们就是跟朝廷谈判的筹码，畅谈失败…他们就是永王的陪葬品。
众人显然都明白这个道理，一时间也是沉默。沈凌有些奇怪，“王爷怎么会在此？”
纪王道：“他先要本王答应一些事情，本王拒绝了。大概是…恼羞成怒吧。”
沈凌靠着牢房的栏杆打量着纪王，低头思索了好一会儿方才道：“其实…王爷可以答应的。”
纪王淡然道：“本王绝对不会答应，死也不能。”
沈凌倒也不多劝，只得道：“那就只能赌一赌，咱们命够不够大了。”
地牢里，沈凌盘膝端坐在草铺上闭目养神。从一边窗口透出来的微光让他们能够差不多感觉到现在是什么时候。
地牢里有些沉闷，刚开始的时候这些老先生们还有力气破口大骂，但是两三天过去了，一天只能吃一顿饭喝一碗水的他们也实在是没什么力气再做无用功了，还是想想法子现在应该怎么办比较好。
外面，牢房有些沉重的门轰然打开，永王带着满脸的兴致勃勃朝着里面走来。神色傲然的掠过了一干阶下囚，直接往最里面走去。路过纪王身边的时候，永王还是停了一下问道：“如何？三王兄可考虑清楚了？”
纪王靠着墙壁闭目养神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永王冷哼一声走到了沈凌跟前站定，“沈大人。”
“王爷。”沈凌睁开眼睛，声音温和眼神更是平和。
永王眼底却带着几分残忍的笑意，抬手拍了拍笑道：“沈大人，你来瞧瞧这是谁？”
两个士兵将一个伤痕累累衣衫凌乱的女子拖了过来，散乱的长发掩住了她半边的容颜，但是剩下的一个侧影依然能够看出绝美的轮廓。女子被推倒在地上，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沈凌袖摆下修长的手指微僵了一下，但是很快又放松了下来。神色冷厉地盯着眼前得意大小的永王。
永王一只手捏起那女子的下颚，旁边的安三老爷这才看清楚昏暗的光线中，那女子竟然有点像自己的小女儿，“畜生！”
永王侧首看向沈凌笑道：“沈大人，听说你对尊夫人宠爱有加，不知道你又肯为她做到什么地步呢？”
沈凌沉默不语，永王抓着那女子的手用力收紧，一边阴恻恻的笑道：“说起来，沈夫人的滋味果然是什么不错了。不如本王将她赏给麾下的士兵，让他们也尝尝新的上京第一美人的滋味？”
“你想怎么样？”沈凌冷声问道，气息森寒地盯着眼前的人。
永王并不将一个被关在牢房里的文弱男子放在眼力，有些满意地笑道：“哦，很简单。只要沈大人答应投靠本王，本王就将她还给你。”
沈凌不答，永王也不着急，一把将那女子从地上拽到起来压在了沈凌对面的牢房栏杆上肆意揉捏起来。一边得意的笑道：“沈大人，你最好快点考虑好，不然一会儿这满朝文武大臣都要看到您的夫人是如何……”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沈凌冷笑了一声道：“随便找给假货就先用来骗我，难道果真如纪王所言，王爷脑子出问题了么？”
永王抓着那女子手一紧，女子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声音。永王毫无怜香惜玉之心一把撩开女子脸上的发丝，“沈凌，你给本王看清楚了！”
那女子容貌绝美，即便此时一身狼狈，却更平添了几分娇艳脆弱。但是那样貌，看上去竟然当真跟安栩栩有七八分的相似。见过安栩栩的纪王和安三老爷都有些惊疑不定，这女子……
“呵。”沈凌冷笑一声，闭上眼睛不再开口。
永王有些恼羞成怒，他不相信在这种光线之下一言不发沈凌竟然还能分得清楚眼前的女子的真假。
“沈大人果然心狠手辣，都说沈大人与夫人鹣鲽情深，如今看来也未必啊。”永王笑道。
沈凌豁然睁开眼睛道：“假货永远都是假货，王爷恐怕是连夫人现在在哪儿都不知道吧？”
永王不语，因为沈凌猜对了。
看着沈凌淡然的模样，永王觉得十分扫兴。满是恶意的看了沈凌一眼道：“既然沈大人不领情……”抬手一推，将怀中的女子推到了两个侍卫怀里，“赏你们了。”
“多谢王爷。”两个侍卫立刻满是欢喜地道。
永王放声大笑，“过了今天，如果以后沈大人有幸活下来的话，整个京城都会知道沈大人为了效忠陛下做出的牺牲的。说不定……陛下到时候也会赐一位郡主什么的下嫁给沈大人以资嘉奖呢。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人敢嫁给如此狠心的丈夫啊。”
说完，永王便转身大笑着离去。门外很快就传来了女子的惨叫声。
身后，沈凌眼神幽冷地盯着永王离去的背影，“赵庸，你找死。”
一出了牢房，永王脸上得意的笑容立刻就沉了下来。原本一身狼狈被人拖来拽去的女子此时正端立在一边垂首伫立，“王爷。”
永王厌烦地扫了一眼另一个正发出惨叫声的女子，冷声道：“够了，闭嘴！”
骗不到沈凌，做这些安排让他越发的觉得自己像个笑话。但是越是如此，他就越想要折磨打击折磨沈凌，又不甘心只能将痛苦施加在他身上的方式。仿佛出了严刑拷打，他就没办法对付沈凌了一半。那种文文弱弱的书生，打个几鞭子就能要了他的命了，无趣！
见他不悦，旁边的众人也都噤若寒蝉。
永王走后，地牢里面一片沉寂。
沈凌扫了一眼关满了人的地牢，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走到牢房门口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根三寸长短的铁钉，慢条斯理地在牢房大锁的锁孔里拨弄了一会儿，只听咔的一声轻响，锁开了。
纪王惊讶，“没想到沈大人还有这等本事。”
沈凌连天机箭那样复杂的兵器都能仿制个七八成，牢房里这种简易的大锁算什么？
不过……就算开了锁他们也出不去啊。门外还有王府的侍卫守着了，外面更是还有不知道多少的叛军。
沈凌似乎并不在意，只是走到其中几个牢房跟前咔嚓咔嚓的打开了锁。这几个牢房里锁着的都是极为朝中极有威望的将军，而且还是据说身手武功极为不凡，早年都是在战场上能够所向披靡的角色。
“沈大人，您这是？”
沈凌道：“在下若是打开门，几位将军可有把握冲出去？”
几位将军对视了一眼，思索了片刻才点了点头道：“动作快些，应当可以。只是，须得先解决门外的守卫，免得他们惊动了府中的侍卫。”
沈凌点了点头，道：“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