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清风苑可是有些来头的,一景一物都是文人雅趣精致的秀美,这清风苑原先是沈岩的弟弟沈环夫妻俩所住的院子,也就可以和胡氏她们住的院子相比。
但是自从沈环外外放以后,这十多年都没回到上京来,于是这院子也就荒废了。前些年叫人送了信回来说让她们自己处理,那院子不必替她们留着。
自从有弟弟弟妹那封信传回来之后,胡氏便开始打起了清风苑的主意,她想把清风苑紧紧的攥在自己的手里,毕竟那么大的院子,以后若是儿子成亲的时候,儿子住进去也挺好的。
毕竟现在睿哥儿的院子稍微的有一些小,他自己一个人住着也就还好,但如果成亲之后再有了孩子,那住着可就拥挤了。
胡氏眼睛转得飞快,心下思绪一个窜了又一个,此刻早已有千万条说辞,想要将清风苑紧紧的攥在自己的手里。
上次也算是她气到了,被这新来的小贱人给气到了,自己甩先就跑出了门,没听到过结果,结果谁知道老夫人直接将人安排在了清风苑,倒是率先抢走了她的地方。
今天她过来请安的时候,老夫人正好说起了,要给宋嫣添置几个丫鬟婆子,她想这添置一些人物,衣架等东西,那感情是一个大操大办的,何不趁这个机会把人给弄出来呢,如果现在她都不能把院子腾出来的话,那以后人家住得稳稳妥妥的,她更没有什么理由把人家从清风苑给请出来了呀。
沈岩看胡氏低头的模样,就知道她心下在盘算着这什么,他就是讨厌她这个样子,市井低俗,一点都不懂文人的高雅品行。整天只知道钱钱钱的,只知道一些黄白之物,只知道那么些的俗不可耐的东西,完全不像他身旁的宋嫣,可以与他吟诗作赋,对月赏花。
他出生打断了胡氏,“既然母亲已经将嫣儿安排在了清风苑,你就别东想西想了。母亲的主意,你难道也想更改?”
他给胡氏安排上了一点不尊嫡母的大帽子,胡氏哪敢扛这么大的帽子,连忙解释:“母亲啊,我嫁到沈府多年你也知道,我为了这个家可是操碎了心啊,就算没有功劳也是有苦劳的,而且我真的不是想赶她们母子俩出去,只是觉得那么大的院子让给这么几个人住,有一点可惜了,浪费了。你也知道如今凌哥儿位居高位,与他来往的都是朝中的一些大臣,也难免有一些外地的大臣需要上京与人交际一些工作上的事宜。但是如果人家来了,咱们把他安排到一些小的院子里面去,这合适吗?清风苑那么大,反正空着也是空着,咱们就这样安排,这样既能保养好院子又能给宾客体面,您觉得呢?”
老夫人知道胡氏这个人向来是刀子嘴豆腐心,她虽然凶悍,但其实她内里也没多凶,要不然这么多年能在她眼皮底下过活这么多年,她想了想,终究还是要给这个儿媳妇一个体面。看了看儿子的脸色,再看了看旁边那个小妾的脸色,她摇了摇头,就怕自己的儿子宠妾灭妻呀。
老老夫人叹了叹口气道:“既然这样说,那就依你吧。”
沈岩一时有些情急说:“母亲这万万不可,既然嫣儿她们已经住进去了,为何还要把人家从清风苑里面赶出来,这可不是叫人家心寒吗?好歹嫣儿也为我们沈家生了一个宝贝孙子啊,您看小楠长得这么白白胖胖的,你不喜欢吗?他可是您的孙子啊。”
宋嫣见沈岩为自己说话,一时有些楚楚可怜,抽着鼻涕,“不要紧的,嫣儿住哪里都可以,只要可以陪伴在沈郎的身边,无论住多么辛苦的环境,嫣儿都愿意。只希望有一个温饱的环境,能够吃饱穿暖不让小楠受苦这就够了,每天如果能多看沈郎几眼,切身就知足了。”
沈岩见宋嫣此刻这么委屈,宁可委屈自己,也不想让他为难,一时心中更加的愤恨胡氏了。
他生气的吼到:“胡氏你看看你,你看看你还有个当家作主主母的样子吗?一点都不大度不贤惠,你看看人家嫣儿是怎么样的,如此的温润贤良都被你逼成什么样子了!”
“你还好意思说我,你看看你整天在外面瞎混些什么,你整天忙忙碌碌的,但是你究竟在忙些什么?我们这些人知道吗?你有告诉过我们吗?你有管过家里的情况吗?孩子们吃什么喝什么,你有管过吗?你有过问过吗?”
一连串的问题噼里啪啦地甩出来,问得沈岩哑口无言。
“你还不是自己一个人在外面逍遥快活,沈岩,你摸着良心问问自己,你对得起我吗?这些年我为你付出了多少,我最美好的回忆全都是葬送在这高门大院之中了!”
“现在你领回一个孩子,还领回一个小妾,我没说你什么,但是你想要给我脸色看,我告诉你这可不行。我虽然娘家不显赫,但是我也是有尊严的,不会让一个小妾爬到我的头上来,” 胡氏怒气冲冲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她此刻双目微红,欲哭无泪,哭又哭不清楚,她又伸出右手指着的这个男人,“你真的是好狠的心啊。”
沈岩被她这样一说,心下稍微有些动容,觉得自己确实有些过分了,这个女人毕竟嫁到自己家来勤勤恳恳,也为自己生了两个孩子,乖巧伶俐他都很喜欢,他实在是受不了她这个性子,真的是跟市井泼辣妇一样。
老夫人见到两个人争论不休,一时出面调解:“好了好了,你们两个都少说一些话吧,当着孩子的面都在这些说什么呢,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岁了,还要不要脸,天的事儿我做主,宋嫣就搬到那个什么什么院子里去吧,把清风苑给留出来,以后当做客院,有贵客来就住清风苑好了。”
安栩栩觉得自己见了一场大型主母大战小妾,稍微一些不好意思,也就出面打了圆场:“哎呀,祖母,你前几天喜欢的那串佛珠,我突然给你打听到了。据说就在送来的路上,估计过两日就能到了,到时候您啊,每天就能换一串大师,开过光的佛珠,练着佛珠操着佛经,那日子可要有多清闲就有多清闲,也没有这些烦恼呢,你可要好好宽心宽心才能颐养天年啊。”
安栩栩本来长相就讨人喜欢,此刻一出嘴巴越甜老人家心里觉得高兴,“嗯,还是只有你是个乖孩子。”
几个大人都被训斥了,沈岩和胡氏的面子上有一些过不去,她觉得自己竟然在儿媳妇面前出丑了,不过这次胡氏自己并没有提前离开,她就这样坐着坐着,她就要看着那个小狐狸精是怎么勾搭自己的丈夫的。
老夫人毕竟眼光毒辣,看了看众人摆了摆袖子,“好了好了,你们都回去吧,老身要休息了,人老了就不是不行啦,这身子骨不比从前硬朗了。”
待众人都离开之后,安栩栩坐在老夫人的旁边,替老夫人捶着腿,老夫人被刚刚恶心了一顿,微微有些烦恼。此刻安栩栩正乖巧的给她捶捶腿,她又觉得身心舒展了不少,她闭着眼睛身后的丫鬟替她揉着额头,躺在椅子上,觉得甚是舒坦,“还是只有你们好,还是只有你是个乖孩子,这家里的大的小的一天到晚尽是不让我省心。”
安栩栩继续捶着腿,手里的动作没停,笑了笑,“祖母你说哪里的话,祖母万寿无疆,寿比南天,一定能长命百岁的。”
老太太点了点头,似乎又想起来好久没有见到自己的孙子了,她抬头问道,“凌哥儿今日去了哪里啦?怎么不见他来请安呢?”
安栩栩规规矩矩的回答,“回祖母的话,夫君被陛下派到汴河去主持工程去了,估计要两个月才能回来,他走得急没人跟你说,特地派孙媳妇前来跟你说一声。”
老夫人也是有点经历的人,见识过许多的风风雨雨,越觉得这件事情可能不会很简单。
她问到,“我听说之前朝廷出了贪墨的案子,这件案子难道到现在还没审理清楚吗?好像就是什么桥,什么洪水把桥冲垮了,然后被老百姓骂豆腐渣工程的那个案子,你可有听说?”
老夫人毕竟年岁渐长,记忆力确实不如以往了,但勉勉强强还是能记住其中的一些关键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