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行的目的是拜佛,安栩栩被拉到大殿去拜了一拜,还听见老太太讲什么“佛祖保佑,抱上孙子”之类的话,原来真正的目的竟是求嗣!
一行人拜完,只住了一晚,隔天又乘着马车回到了沈家。
沈家家底不厚,园子很小,在上京城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有个小院子倒还是看得过去,只是与安平伯府的雕梁画栋,精妙绝伦相比,相差甚远。
她把带回去的小灰灰放在了蘅芜苑的一个假山洞里,还安置了一个小屋。
这日阳光正好,五月的天里有些热,安栩栩穿了一件粉色的对襟长衫,料子轻薄,很凉爽。头上绾的是简单的发髻,发间只是简单的插了一根碧玉簪。
红配绿,竟然有种别样的风味。
沈凌是个书呆子,无论她怎么打扮,他都只是淡淡的看一眼。所以她在家中也就穿着随意,脸上不上妆。她皮肤白嫩,如剥了壳的鸡蛋,不上妆,更显得楚楚动人,如清水芙蓉。
她在院子里面乱晃悠,摇着一把小圆扇,步履款款。
春桃跟在后面抱怨:“这沈家也太小了吧,就这院子中的花也没有咱们府中的好看,姑娘,你嫁到这里来可真是受罪了。”
秋橘机灵:“这些话你就别说了,以后都不许再说了。”她左右看了一眼,还好没人,“还有,以后要叫少夫人,姑娘已经嫁人了,以后说话做事可要讲点分寸,咱们可不能给少夫人招惹麻烦。”
安栩栩知道春桃是个老实憨厚的性子,并不生气,“春桃,这些话,你与我在咱们院子里抱怨也就行了,以后在外面,切记谨言慎行。”
沈家的三小姐沈蓉也偏爱粉色,两人就在院子中,不期而遇。还都穿了粉色。
沈蓉看见是她很兴奋:“大嫂,你今天也来逛园子啊,怎么没看见大哥呢。”
“你大哥他在读书,我就不去打扰他了。”
沈蓉将安栩栩的穿着打量了一番,简单朴素,却透露着奢华。光是身上的衣服料子就值不少钱呢,更别说那头上的那只簪子,成色如此好,“人人都说大嫂你是咱们上京城里的第一美女,以前我不曾见过你,只觉得是那些人太夸张了,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还是在白云寺,只道好个天仙般的人物,惊艳不已。如今时常见你,每次都能让我眼前一亮。”
她上前亲自挽住安栩栩的胳膊,“大嫂,你教我穿衣打扮好不好,我也想要变得美美的。”
安栩栩笑了笑:“好。”眼前的女孩子天真无邪,并不像她那母亲,总是恶心人。沈家的家风一直很正,沈睿和沈蓉两个小孩子都很好,没有别人家里的那些勾心斗角的小心眼。所以对于沈凌的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她总是很宽容的。
她仔细打量眼前眼前的女孩子,是典型的瓜子脸,偏瘦,眼睛却是圆圆的,很可爱,鼻梁小巧,并不高。整体看来,较为清秀可爱,算不上惊艳。
似乎与沈凌的长相,相差有些大。
两个女子走到亭子里,仔细讨论着女子服饰和妆容。
胡氏从旁边经过,看到亭子里面亲如姐妹的两人,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
旁边的嬷嬷是知道胡氏的心思的,“夫人,我看蓉姐儿和少夫人的感情挺好的,少夫人待蓉姐儿也很真诚。何不让她们多处一处?”
胡氏眼珠一转,转眼一想,这样也好,她这大儿媳妇不是还有个哥哥未谈婚论嫁嘛。“只是这安平伯府可能门槛有点高,不好进呀。”
“少夫人回娘家的时候,带上小姑子去玩总是可以的吧,这样岂不就好进多了。两人若是你有情,我有意,谈婚论嫁,也是美事一桩。”
胡氏满意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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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中,沈凌还在埋头苦读。
有人敲门,沈凌听脚步声就知道是广安。“让你准备的红布准备好了吗?”
广安抱着一团红布,有些局促“公子,不知道你说的红是哪种红,原来这女人的衣服分很多种红,什么珊瑚红,朱砂红。所以我就把所有的红色料子全都买回来了。”
沈凌抬头,果然是一片红。“十五那天,你带上一块红布,陪我去一趟城西。”
城西的铁心阁,想要进去,就需要绑一条红布在左手臂上,对方线人见到,自然会把人带进去。
广安:“那剩下的布料怎么办?”
他又看了一眼那团红艳艳的布料,一张笑容明媚的脸浮现在眼前。他记得第一次见到安栩栩的时候,她就正穿着大红色,美艳得不可方物,“裁下一块红布,剩下的就送去给少夫人吧。”
广安低头笑着,自家少爷这可总算是开窍了。
孺子可教也!
沈凌要是知道广安不仅乱用成语,还乱用典故,估计得气吐血。
“少爷不好了!”
“少爷不好了!”
广安看着慌慌张张的来人,吼道:“什么叫少爷不好了?少爷不是好好的站在这里吗?”
来人呼了两口气,道:“是少夫人不好了,少夫人落水了。”
沈凌起身就往外走。广安也很着急,怕自家少爷背上克母又克妻的名声,“什么事情,你先讲清楚。”
“是少夫人和三小姐在逛园子,不知怎么的,就掉到池子里面去了。”
问完话,广安也飞快的跟上。可哪里还有沈凌的影子。
池子边上已经没有人了,只剩下一团水渍。有丫鬟说:“少夫人已经被送回房间了。”
春桃是会水的,她当时跟在自家姑娘后面,只听见“扑通”一声,看到自家姑娘掉下去了。她小时候喜欢吃桃子,家中种的桃树在池塘边上,她人小,爬到树上去摘,结果掉进了池塘里,差点淹死,后来自己就慢慢学会了。
安栩栩掉下去的那一刻,她毫不犹豫地跳下去,将人捞了起来。
沈凌有些紧张,跑进房间:“少夫人在哪里?”
“在床上。”秋橘还是第一次见姑爷脸上有其他的神色,就连成亲那天好像也是冷冰冰的,看来,现在,姑爷还是挺在乎姑娘的。
沈凌见到床上那睡着的小姑娘,裹在被子里面,小小的一团,看起来就很让人心疼。
沈蓉也在旁边守着,一脸局促:“大哥,我不知道为什么大嫂会掉下去,我们离池塘挺远的•••大嫂不会有事儿吧?”
沈凌这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人,这蘅芜苑,他有很多天没回来了,快把自己这个妹妹当成背景板了。“你先回去吧。”
他问秋橘:“怎么还没醒?”
秋橘:“大夫说,过一会儿就会醒来了。”
沈凌坐在床边,盯着她湿漉漉的头发,秋橘拿来了干帕子,亲自替她擦着。
他还是第一次摸到她的头发,如丝绸般柔滑,营养均衡,乌黑发亮。他盯着睡着的那人,睫毛浓密,嘴唇饱满,一时竟失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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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栩栩还在梦魇中,感觉周身都在无尽下坠,自己深陷泥潭,无法抽身,可她越是着急,就越是没有用。她拼命想要抓住一些东西,可是只能抓到一些空气。挣扎,却无用。她在泥潭中,无限下坠。
不停下坠。
时间仿佛停滞••••••
人在生命面前,显得如此的脆弱。她还没好好的享受生活呢,她才刚刚成亲不久,还有个好看的夫君没有调戏呢,那么好看的夫君,她死了的话,就会变成别人的了。
不行!不能这样!
她终于有了呼吸,可是感觉有什么东西压在她的身上,让她喘不过气来。好像又有东西在她的唇上舔了舔,软软的。她不知道那是什么,软软的东西。
她想起了前几天从白云寺带回来的小灰灰,小灰灰是条小狗,但是还没起名字。它很喜欢安栩栩,经常用舌头舔安栩栩的手掌心,也是软软的。
她该不会是被狗舔了吧?!
她睁开眼睛,看到的竟然是一张脸,一张男人的脸,一张好看的脸,这不就是她的美男夫君嘛!
沈凌也是很惊讶,她会突然醒过来,本来还想给她做个人工呼吸的,可是他试了几次,经验缺乏,这么快就成功了?
看着沈凌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安栩栩骂道:“小色狼!”一脚将他踢开。她突然很珍惜活着的时光,如果不是到鬼门关走了一趟,很多道理都不会明白的。
活在当下,珍惜眼前人。
沈凌一脸黑线,没有说太多的话,莫名其妙的被当成了流氓?!“看来你是好了,那我就不替你担心了。还以为我就要当鳏夫了。”
安栩栩翻了个白眼,咒她死呢,这人外表好看,实则是个黑心肠的家伙!“那可真是很遗憾了,本人活蹦乱跳的,命比天高,我很抱歉沈大少爷,你不能如愿了。”
“福比纸薄?难以消受?沈家的池塘离鹅卵石子铺的路很远,从来没有人掉进去过。”沈凌看她死鸭子嘴硬,一语戳破。
安栩栩翻了个白眼:“我像是走寻常路的人吗?”
“那么请问夫人,你是怎么走进去的?”
安栩栩往被子里缩了缩,声音越说越小:“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和三妹在园子中,头有些发昏,脚有些发软,身子不听使唤,然后就转进池塘里去了•••”
沈凌低头沉思着,心中已经有了判断。
这一晚,两人相依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