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的动物蠢蠢欲动，浓郁的酸涩味道令人作呕。
萧祈然已经解决好几只迎面扑来的猴子。
顾茗烟也毫不意外的次次都被吓到。
抬手刀落，萧祈然于近处解决完那猴子，感觉着怀里的人方才放松了紧绷的身子，脊背却依旧轻颤的靠着他的胸膛，不敢离开半分。
“刚才信誓旦旦说要前进的人呢？”萧祈然轻笑。
“在这呢。”
顾茗烟在黑暗里轻轻以手肘击在他的腰侧。
她向来不擅长应付这类突然出现的东西，尤其是她根本感觉不到萧祈然口中所谓的气息。
那挠痒似的力道根本不值一提，只是她轻微的喘息声，在这地道里格外的明显。
“休息一下。”萧祈然如此开口，手臂也将她松开。
“什……啊！”
猝不及防被一只手拉下，顾茗烟直直的坐在男人的腿上，手臂环住她的腰间将她固定在自己的怀里：“这里太窄了。”
“地上脏死了！”顾茗烟挣扎着要站起身来。
“坐我身上就不脏。”
萧祈然这次索性探头搭在她的肩上。
将人结结实实的抱在怀里，他才意识到顾茗烟的身材有多么的娇小。
比起十四五岁的姑娘，她的身材过于瘦弱，就连脊梁骨都突突硌人的厉害，窄细的腰肢和肩膀才叫人觉得她娇小可爱。
可抱在怀里一点儿都不舒服。
顾茗烟却只觉得被包在个火炉子里，在这潮湿的地道里怪异又闷人。
“如果那些猴子再袭击过来怎么办？”她小心开口。
“我会有所察觉。”萧祈然的手臂悄然松开些许，落在她的手腕上：“这地道过于冗长，完全不像是近几年来挖出来的。”
“污泥甚多，覆盖了其下的砖石，少说也得有几十年了。”
顾茗烟有意从他的手里挣脱开来。
“那这背后的人的确是潜伏已久，可他们不偷走九仙星盘，亦不在南临书院做些什么，所求为何？”萧祈然只得重新搂着她，将下巴搭在她的肩上。
顾茗烟摇摇头表示不知，在这地道里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这里的毒倒是比之前的少了许多，许是我们最开始推开的石门那儿，是因那些毒尸腐烂在水里才会有那么重的毒。”
“出口很近。”话音落下，萧祈然将怀里的人扣得更紧，低声道：“再坐会儿。”
“我已经休息好了。”顾茗烟蹙眉。
“我还没。”
萧祈然仍死死扣着她。
这些日子，他可是连顾茗烟的一根毛都没摸到。
这丫头不是处处闪躲不见，就是理由都不扯的随意拒绝，如今切切实实的待在自己的怀里，岂不是件好事。
顾茗烟两手两足也挣脱不开，唯有以不变应万变。
却听萧祈然突然开口：“曾经因何失明？”
“始于嫉妒。”顾茗烟淡淡开口：“我当时将他们视作亲人，结果却也抵不上我手腕里的一只凤凰。”
这话说的云淡风轻，甚至不带一丝怨怼，反惹得萧祈然继续问：“你可报复过他们？”
“没有。”顾茗烟只觉得腰间横着的手臂陡然收紧了许多，只轻轻拍了拍他：“殿下你拉疼我了。”
萧祈然这才缓缓的松了手：“我还以为你是睚眦必报之人。”
“我不也以为殿下是个坦荡和善之人么。”
顾茗烟蓦地轻笑出声，趁着萧祈然晃神之际匆忙起了身。
温香软玉不在怀，也无继续休息的道理。
萧祈然起身之时，却被顾茗烟轻轻拉住了手腕，用了些力气才将他拉起来，却没有将他的手放开：“殿下搂着我多有不便，牵着可好？”
“好。”
萧祈然浑浑噩噩的跟上她的步子。
像是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在蛊惑人心。
微弱的光芒透过远方的转角，萧祈然眼疾手快的解决最后一只猴子，借着那点儿光亮，顾茗烟方才看见其真容。
“真的是猴子。”顾茗烟惊愕的望着角落里的尸体：“殿下如何感觉出来的？”
“直觉而已。”萧祈然淡淡开口，松开她的手复而搭在她的肩上，轻轻推着她向前走。
越往光亮的地方走，这片地道便逐渐加宽，直至能容纳两个人并肩而行。
两人身上都是恶心的污泥，顾茗烟边走边拿了帕子来将手指都擦拭干净，一边的萧祈然却轻轻拉了她一把。
陡然后退一步，顾茗烟抬头才看见这半圆形山洞里的光景。
半圆形山洞顶上是一片被藤蔓和草植覆盖的洞口，光亮透过那些缝倾洒而出，照亮这其下俨然已被积水淹没的药田，腐烂发臭的味道也都被这药田的苦涩味道所掩盖。
可那些尸骨却赤条条的暴露于视野之中，石斧和弓箭，粗布和廉价皮革。
萧祈然目光凛然的扫视过这积水：“积水方及脚腕，对岸隐约还能见一条地道。”
“这毒同那些猴子身上的差不多。”顾茗烟边开口边往后退了一步。
不知怎的，背后的凤凰似乎又微微发热起来。
搅得她心烦意乱的捂住了后颈，复而道：“这些毒本并不浓烈，可这跌落下来的猎户和砍柴人身上却还沾染了些其他的东西。”
“后颈疼？”萧祈然作势要掀开她的发丝。
下意识抬手拦住，顾茗烟看他：“没有，只是觉得死了这许多人在这，却无人察觉，实在是可怕。”
到底只是个丫头。
萧祈然仰头看了一眼那洞口处日积月累的藤蔓，他虽能纵身而上，却没有把握几次快刀便可将其齐齐斩下，更遑论这毒田的气息亦染毒。
如此想来，唯有对面的地道可入。
抬手搂住顾茗烟的腰际：“抓紧我。”
脚下一轻，她匆忙的搂住萧祈然的脖颈，低头只见他脚尖轻踩于水面……
还未落地，顾茗烟鼻翼微动。
“屏息。”她高喊一声的同时，抬手以袖抵在萧祈然的脸上，遮住眼口鼻。
萧祈然当即屏气凝神，欲借墙壁折返回去，耳边听得一轻笑声响起，便只觉得怀中之人陡然被拉扯开来。
“顾茗烟！”高喊一声还未将人拉回，却被顾茗烟塞了一嘴怪味粉末。
萧祈然仍嗅到一股诡异青草香，身子发麻的跌进这积水之中。
手也随之落下，仅见那长袖飘散于眼前，堕入黑暗之中。
冗长黑暗的地道之中却归于沉静。
他强撑着身子爬起身来，呛咳了几声方才一拳砸在石壁之上，双目血红：“混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