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茗烟说的坦然,以为表哥是在询问自己,是否要投靠于七皇子。
可听在白嵩的心里,这些都是表妹对七皇子殿下的夸奖。
此时浅浅一笑,心里悬着的一颗石头也是放下心来。
“之前我同父亲还担忧你同七皇子殿下处不来,今日看来,表哥却是放心了。”
七皇子殿下于这个妹妹有心,他本以为是这妹妹不喜七皇子双腿有疾,才装作不明白七皇子殿下这颗‘玲珑’心思。
如今看来,更像是妹妹情窦初开,情深而不自知。
顾茗烟却心想,原来哥哥是怕我被殿下欺负了去。
“殿下从不欺负我,我去府上小住时,还辟了处不错的朝暮院给我住,对我极好,表哥不必担心的。”
这妹婿还是不错的。
白嵩只点点头:“既是如此,我便同父亲和祖父说说,不若还是去投靠七皇子殿下的好?”
怎的只听自己的片面之语就决定了?
顾茗烟正百思不得其解,只陪着人来到了厅堂之中,马上就被两位夫人拉去吃饭,一顿嘘寒问暖,只叫她心里又暖又慌,生怕自己这强势的性子惊扰了两位姨姨。
这一边,白嵩却是将表妹和七皇子殿下心意相通之事告知。
白飞羽的脸色变了又变,多是担心:“可这帝王之家,若是茗烟步了风染的……”
“父亲这是说的哪里话。”白嵩父亲赶紧迎上前去,正色道:“如今若是茗烟当真同七皇子殿下心意相通,我们亦无需投靠于太子殿下。”
“大哥,可一旦我们投靠了某个皇子,这平静日子便不再了。”
二叔谨慎的走上前来,看着这一家子和和睦睦的老小,却是狠不下心来。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辩起来,各有各的思虑。
白飞羽却始终是静静的注视着顾茗烟,沉默良久,才将拐杖在地上砸了两下,等到屋内一片安静,他才稍稍扬手:“茗烟。”
顾茗烟赶紧起身迎了过来,被外祖父拉着坐在身侧,瞧着眼前一众叔叔和白嵩表哥,赶紧弯身行礼,嘴甜的一一叫了过去,倒是换来三个叔叔的笑脸。
“你同七皇子殿下是否心意相通?”白飞羽单刀直入,众人屏气凝神。
又回到了情爱二字上。
顾茗烟只是浅笑摇头:“情爱误人,茗烟唯信殿下人品。”
“可你方才字字皆是夸奖,心中便无一丝私心?”
白嵩又问,几人却都看见她脸上神色微变,似是晃神。
可末了,那双眼底的茫然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令人看不透的凄冷和孤寂。
“我也不知。”顾茗烟淡然摇头,回过头来看着白飞羽:“祖父不必在意茗烟,茗烟从不计较私情,只是自私的顾念自己。”
若是顾念自己,此时亦不会来到府上了。
白飞羽倒是心疼起这小外孙女来,抬手揉了揉她的肩膀:“日后你要嫁给七皇子殿下,心中可有怨?”
“当然不会有任何怨言了。”顾茗烟浅浅一笑,笑着搂住白飞羽的手臂亲昵的蹭了蹭。
白飞羽无奈,笑着让她去跟几个妹妹玩。
白嵩父亲注视着她的背影良久,终是轻轻的叹了一声:“这该如何是好……”
本以为她同七皇子殿下两情相悦,日后自当以结亲让七皇子殿下做个靠山,也算是维护了这流落在外多年的小侄女,可如今他们几个长辈,竟是看不透个小丫头究竟是心有所属,还是为他们镇国公府着想。
几人正愁眉不展,却见顾茗烟又巴巴的跑上前来。
虽不知几人纠结于何处,但她才想起霜华姐姐今晨说过,太子萧泽前来拉拢,多是为了徐婆子。
若是她能将此事告知于外祖父,想来他们亦可知晓,为何太子要拉拢于镇国公府。
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三位叔叔,顾茗烟小声道:“是茗烟记性不太好,忘了件顶重要的事儿,不知祖父和叔叔们,可否找个安静的地方详谈?”
白飞羽带着人来到了书房,顾茗烟这才道:“太子殿下拉拢于镇国公府,兴许是因为徐婆子。”
“可你之前亦让我找寻徐婆子?”白嵩这才恍然想起此事。
“便是因为如此,七皇子殿下损毁之物至关重要,其中暗藏玄妙,而徐婆子便是当年可能知晓秘密的工匠,故而七皇子殿下想借我来镇国公府请徐婆子走上一趟,也称得上名正言顺……”
说到这里时,顾茗烟只觉得几位叔叔看自己的眼神变了。
不像是在看一个乖巧可爱的侄女,更像是在看一个狡兔三窟的骗子。
死死攥紧了指尖,顾茗烟硬着头皮开口:“而之前我住在七皇子殿下府上时,太子殿下便来过一趟,似是试探,如今应当是听见了什么风声,知晓徐婆子知道秘密。也正巧发现镇国公府并未站队,只怕是想借着拉拢之意做表面功夫,实则是想找徐婆子。”
如此说来,太子殿下也好,七皇子殿下也罢。
两人心思具是一样,此番前来,又能将镇国公府收入囊中,为己所用,另一边又能理所当然的将徐婆子请回去解开秘密。
三叔又问:“这秘密……”
“此事不可说,茗烟亦只能知晓个大概。但三叔应当知道七皇子殿下受伤失踪之前,七皇子府邸曾失窃过一次,只能说此事有所牵扯。”
自从顾茗烟回到盛安之后,几乎就和这山河图没断了联系。
而她不是个好奇的性子,所以如今这山河图解开到哪一步,还未可知。
满堂沉默。
无法直言所为何物,亦难以阐明其中细节,叫人难以信服。
而她直言自己之前是为徐婆子而来,只叫祖父的眼神变了又变,最终只剩下一声轻轻的叹息。
“纵然你长于乡野,如今也早已是这盛安中人了。”
伴着这一声浅淡的叹息,顾茗烟实在无颜面对三位叔叔眼底的无奈和遗憾。
叔叔们将她视作侄女,白嵩作为她的表哥,似是第一次见面便信了她。
可她却将他们的好心当做是驴肝肺,此时不敢继续多待,匆匆离去。
她又因事,负了他人好心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