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为何不等我叫来霜华。”
萧祈然自顾自的接了她手中的帕子,为她将一双湿漉漉的手都擦拭干净。
见两人情深,众人亦只敢小心翼翼的讨论方才的刺客之事,却是不敢真的招惹,只当是这相府大小姐亦绝非善类,而方才举动随意,似是不想将事情闹大,他们最好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方才那一巴掌,顾茗烟的指尖已然渗了血,不过她似是抹了一层淡淡的解药,不至于伤人。
“来不及,而且我出手便是顶着你的名号,何须兴师动众?”
顾茗烟只觉得萧祈然这动作柔软皆是为了做戏,边不时的看向一旁的霜华。
希望霜华姐姐不要误会了才好。
知晓这丫头脑子里简单的想法,萧祈然只是手里稍稍用力让她回过神来:“不要露馅。”
“哦。”
顾茗烟赶紧专心的将自己的帕子塞进萧祈然的手里。
外人看来情深,萧祈然却觉得手心被戳的一疼,反观顾茗烟自知理亏的帮他揉了揉指尖:“对不起,我方才没注意力道。”
萧祈然反手覆在她的手背上,贴到她的身侧小心询问:“今日下午,为何不回到霜华身边?”
顾茗烟便将自己的打算细细的同萧祈然说了一通。
如今不少人都以为萧祈然已然不能成为天楚的帝王,就连柳氏和皇后也都这样认为,可与之相悖的,却是皇帝愈发肆无忌惮的宠爱,得到帝王的宠爱,便已然足够威胁到他人的地位。
但若是拉拢柳氏和皇后,将他和太子一同纳入麾下,那这股力量便不可小觑。
柳氏则周旋于丞相府和皇后之间,来日若是能让顾子烟嫁入太子府,更是一举两得。
而萧祈然却是蹙眉:“你以为此事可以瞒天过海?”
“应当是可以,毕竟我见你应当是母胎带毒,可你依旧征战沙场,想来定然是有其他的办法站起来。”顾茗烟如此说着,身子微微前倾,点了点他的膝盖:“动用内力皆可以起来,只是需要诸多锻炼,此外,正如那贼人找到你的弱点一般,你知道日后只需要稍许毒,就站不起身了。”
“你又知道?”萧祈然无奈。
“若非是你中毒,我肯定也不清楚,只不过我看了那内力经络的图,自当也知晓,你们经络一通,这毒反而更加好趁虚而入,加之你们的体内血液亦或是内力的流动都比常人要快上几分,中了毒也不好捉摸。”
顾茗烟的一双眼睛都亮了起来。
倒是她想试试那给习武之人下毒的阴损招数。
萧祈然额角突突,只觉得这丫头当真吓人的很,只好道:“信任二字不易,你还得几番周旋。”
“我想了想,不若冬宴之后你待我冷淡些,若是柳氏再找我谈合作,我再佯装硬着头皮上去,演戏演全套。”
顾茗烟轻咳了几声,见萧祈然冷眼而视,只轻声道:“这几日你可得好好对待霜华姐姐,可勿要因我耽误了你们二人的姻缘。”
远处的霜华脸色阵青阵白,唯有萧祈然饶有兴趣的继续追问,对耳边嘈杂置若罔闻。
“该如何好好对待?”
“自当是有些情调,再加几许用心足矣。”
模棱两可的回答,顾茗烟想来自己两世为人只怕也从未痴心过他人,于追人技巧来说更是一窍不通。
加之自己性子阴晴不定,性子亦不喜隐忍,上一世被病人家属拿高跟鞋敲了脑袋。
这一世想来,她亦不是个知晓人情冷暖的,不过是借着这腔子仅剩的温情隐忍于家人,再多的,只怕是不能容忍,亦不是个会谈恋爱的性子。
“具体些?”萧祈然像是看出她的窘迫。
于是她被这么一问,倒是真的焦头烂额的寻思起细节来,可脑子里无非是送些玫瑰花巧克力豪车名牌包,可这东西在古代却是一样都没有,便苦巴巴的在那里沉思。
萧祈然则趁机会收敛了心神,见她那鸦羽一般的长睫随着蹙眉的动作而微微颤动,配着那一抹浅金,想起那手腕上淡蓝的凰羽,难不成当真是凤凰之意。
而四处流言四起,却见两位当事人对此不闻不问,便就此作罢。
待到日落西山,歌舞俱起,才听见宫中太监有意的拔高了调:“皇上驾到!”
众人纷纷整理衣襟,起身行礼。
顾茗烟却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眼那从旁走来的皇帝和皇后二人。
皇后年色衰老却依旧端的是雍容华贵的架子,若是细细描摹那一张脸,如今算起来倒也是倾国倾城,不可多得的美人,眼角有笑纹,反而更加讨喜。
而这皇帝年岁稍大些,如顾茗烟预料之中那般,既是有这许多的皇子,这皇帝的年岁自当是不小,可这皇帝看起来当年却是个常年持刀的人,指骨有异,一双剑眸比几位皇子都多几分凛冽,在这般年纪依旧英气不减,倒也是鲜少得见。
这般武人英气……
顾茗烟不免看的直了。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神仙叔叔吧,倒是同许昌先生的温文儒雅截然不同,如同收敛于剑鞘中的刃气,只叫她好想多多瞧上几眼。
如此耿直的目光,竟是让皇帝微微侧目,萧祈然顺势也看见,轻轻的拽了一下顾茗烟的袖口,低声道:“勿要对父皇大不敬。”
顾茗烟堪堪被压着低下了头来,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
大叔长得这么好看,也怪不得萧祈然跟着生了一副好皮囊。
“众卿免礼。”
只听见一道苍老嘶哑的声音传来。
顾茗烟微微一愣,起身之时更是疑惑的看向皇帝。
如此帅大叔,日前是不是也遭人用了毒,嘶哑的有些不太正常。
“非礼勿看。”
“但你爹的确好看。”
顾茗烟这次记得声音小些,却见萧祈然冷着脸将她眼前的糕点给拿走。
夸你爹不对吗?
顾茗烟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倒也不敢在这一片寂静里去抓萧祈然手边的糕点。
可歌舞一起,皇帝不过是如往常一般说了些祝词,便草草落座,似是敷衍。
却听萧祈然压低了声音开口:“山河图一日未解,父皇便一日不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