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凤如丝丝缕缕的金箔贴附于脊背,细密的暖流铺洒开来。
在这温暖的春日里,却给她一种滚烫的触感,手腕凰羽处也爬上些许刺痛——但她尚可忍耐。
对面没有得到应答的萧祈然,冷冷注视着她。
“我不希望你们之间有什么矛盾。”
“只要是殿下的吩咐。”
顾茗烟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吐露出的每一个字都平静的挑不出错。
对方甚至听不出一点阴阳怪气的感觉。
且顾茗烟亦没有在这件事情上纠结的意思,纤长的指尖落在那块有损伤的玉石上:“那个小湖地处偏僻,而这块玉石雕工上乘,且浮于乱石之上,应当是近日落入湖中的。”
“我会派人去调查。”萧祈然将那块玉石收入囊中,顿了顿方才道:“温白之事,我会……”
“砰——”
门扉陡然被撞开,沈八气喘吁吁的站在门边。
“不好了!秋梅被她一家子绑去楼里卖身,阿默阻拦不下被人给扔出来,如今就在楼下不远处闹着呢!”
“知道了。”
顾茗烟似乎早就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淡然起身向萧祈然简单行了礼:“我先处理下属之事,先告退了。”
“我陪你去。”
楼子里,可不是姑娘家家该单独去的地方。
萧祈然随之起身,顾茗烟亦不过是挑了挑眉头,并未阻拦。
两人随着沈八往青楼里走,沈八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指着不远处围观成圈的人群,低声道:“原来小姐你之前是想让阿默来救人,可我瞧着秋梅的家人不领情!竟生生将自己的女儿绑了送进这青楼!”
“无妨。”
顾茗烟扬手示意她拨开人群。
沈八冷着脸,同萧祈然的下属分开一条路来。
阿默正抬手抵着两根手臂粗的木棍,有些狼狈不堪的望向她:“小姐……”
浓妆艳抹的老鸨掐着腰站在门边,听见这砸场子男人的一句小姐,当即眼一横看了过来,嗓音尖细拔高着大喊:“倒叫我瞧瞧,是哪家不长眼的要来砸老娘的生意……”
老鸨一瞧眼前的人,当即直了眼睛,舌头打了个璇儿:“哟,这不是七皇子殿下和顾大小姐么,小的在此给殿下小姐行礼了。”
当真是见人下菜碟。
沈八手疾眼快的阻拦了这要上前献殷勤的老鸨:“我家小姐不喜外人靠近。”
“晓得晓得。”老鸨搓着手连连后退几步,笑的都看不见眼睛:“都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竟不知这位竟是您的侍从,我这就叫人收了棍……”
顾茗烟浅浅一笑,只将自己的钱袋子都交到那老鸨的手里:“秋梅兄长所欠的银钱,我来还,还有他交好的姑娘,也给赎身送出来。”
老鸨接过沉甸甸的钱袋子,笑的合不拢嘴。
别说是秋梅兄长,这些钱都够她多买上几个秋梅这样的姑娘,自然是兄妹二人一起放了。
四周围观的人却并未散去,不少公子们都打量着顾茗烟,更有甚者将猥琐二字都写在脸上,淫笑不断。
秋梅兄长被扔了出来,衣衫凌乱的被两人架着,一条断了腿仍旧以不规则的形状扭曲着,阿默只来得及扶住跌下台阶的秋梅,看向顾茗烟:“小姐,现在该如何?”
“秋梅兄长剩下的这条腿也不必要了。”顾茗烟抬手,以袖口遮掩口鼻,目光冷冽的落在他身上,无视了秋梅惊恐的神色,继续道:“秋梅的一双父母逐出盛安不可再归。”
秋梅浑身颤抖的还要上前求情,却被阿默死死扣住:“时至今日,你还要给他们说情吗!”
他们甚至要将你卖进青楼里来赔钱!
“可他们……”
“亲人与否,本不在血脉。”顾茗烟走上前来,想要弯身蹲在秋梅兄长的身前,却被萧祈然拉住。
“脏。”萧祈然淡淡吐出一个字来,紧扣于刀柄的指尖微动。
长刀出鞘之声森然。
可长刃未出,顾茗烟已然转过身轻轻摁住他的手:“殿下的刀刃才不该沾染这般污秽……不过是一条腿罢了。”
她仍旧噙着浅淡的笑意,眼底浮起的浅金却格外的危险。
顾茗烟感觉到背后的金凤灼热的快要脱离,像是想要振翅而飞,而并非是留在自己的脊背之上,这种淡淡的焦虑感让她十分不耐。
不过片刻,同秋梅兄长交好的姑娘,颤颤巍巍的拿着长棍走了出来。
她满眼是泪的朝着秋梅的兄长走来。
而那趾高气扬的老鸨仍在大笑着、催促着:“只要你打断了他的腿,你就能彻底从此处解脱。”
顾茗烟眼角弯弯的对上老鸨的眼——她可没说过这些话。
可那老鸨依旧呵呵笑着,手里的帕子轻轻一扬:“要出这楼,首先得断了恩客的情呐!”
秋梅兄长不可置信的注视着她,指尖紧扣在石板路上,抠出道道血痕,抠的鲜血淋漓,瞳孔收缩的看着她手里的棍子:“我会娶你的……”
青楼女子怔在原地,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着,哭得更大声:“我……下不去手,他待我很好……我怎能……”
霎时之间,女子只觉眼前一花,素白的轻纱从她眼前擦过。
顾茗烟如一只魅人的狐狸碎步至她身边,稍稍踮起脚尖落于她的身后,下巴从她的肩边擦过,同她一并注视着地上的男人,两条手臂也从女子的腰间滑过,攀附上窄小的肩膀,游蛇似的滑向她的手腕,为她固定住手里的木棍。
萧祈然为此屏住了呼吸,他看见顾茗烟眼底的疯狂的笑意和兴奋。
无人可及她此时魅人心魄的浅笑,那浅浅的低语还带着一丝丝嘶哑:“无妨,只要为了你这般心爱之人赎身,他不屑于失去一条腿。”
那声音像是藏匿于沙土之中的甘甜泉水,让周围的男人们都觉得口干舌燥,却又品不得半分。
青楼女子怔神的侧过头,却在瞥见那桃花眼时挪不开眼:“那可是一条腿。”
顾茗烟轻笑低吟着,彻底的趴在了她的背后,两只手却仍旧牢牢桎梏着她的手臂,远远的看去好像是她在拥抱一个青楼女子。
“和你来日的幸福比起来,那……仅仅是一条腿。”顾茗烟浅笑着摩挲在她的颈窝,看向地上秋梅的兄长:“一条腿罢了,来日你可是能给她一生完满的。”
秋梅兄长瞪圆了眼睛,却发现自己说不出一个字来。
顾茗烟笑着扫开了指尖上的粉末——她蹲下时就下了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