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
温白慌忙开口,将那面纱重新戴好,见萧祈然眼底的怒火有所消散,方才轻声说道:“赤心小殿下除了将我囚禁之外,待我还算不错。”
萧祈然挥了挥手,懒懒的扣了扣自己发疼的太阳穴。
兴许是白日的那股子疯劲儿还未下去。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冲动。”温白勾了勾唇角,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开了口:“我师父如何了?”
“前些年知晓你战死沙场后,便去云游天下了,你师兄娶了个性子火辣的娘子,一年前还从我这儿走过一遭,如今也不知去了哪里。”
提到些许旧事,萧祈然的心境也跟着平复不少,再看温白:“过些日子,我同霜华亲自带你回师父那一趟,可好?”
温白重重的点了头,慌忙的将这几年的事情一一告知。
说来不过是她被划伤了脸,又撞伤了脑袋,稀里糊涂的被赤心小殿下给捡了回去,开始以为只是个身子骨好的汉子,后来才发现是个姑娘,两人一阵鸡飞狗跳了许久,最后还是那小殿下发现她还不错,便日日粘腻着。
后来等到温白记忆恢复再想离开,小殿下死也不让,这就兜兜转转的到了今日,竟是一片和睦,除了半路上她因风寒而慢行一步,反倒是叫这小殿下遇袭受了伤,再无波澜。
温白还道:“小殿下十分信任我,我武功又高,他也对我并无半分排斥,所以十分喜欢黏在我的身边,只是没想到这一次失误,无端端的叫他险些没了性命,我心里也是有愧的。”
“你也还是如以前一样。”
萧祈然无奈笑笑,只将自己这几年的功绩一一告知。
却听温白轻笑出声:“来之前我就一一听过了,还听到了霜华姐姐的名号,那时才觉得我没做到的事情,霜华姐姐却帮我先做到了一步,心里还有点儿小小的嫉妒,之前入关之时本想询问你的下落,却得知你回了盛安要成亲……”
说到这里,温白有些担忧的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面纱,又说道:“像我这样的容貌,只怕成亲是不能够了……”
“兴许她有法子能帮你将脸上的疤痕祛除,你不必担心。”
萧祈然敲了敲自己的腿,勾唇轻笑:“这双腿也是她所治。”
“她小小年纪……怎会如此厉害?”温白面露不解,又看他:“祈然哥哥,这些年来你难不成还是那十足信任人的模样么?这样的乡野丫头知晓如此多的东西,当真是奇怪的很,别是哪里来的他国细作……”
若非是萧祈然还见过她空间里的那只凤凰,兴许对此还需得一一调查。
顾茗烟甚至都拿出了不似人的东西。
他又如何该以普通人的规矩去扣住她,将她的过去质问清楚?
“她是相府大小姐,且你的长相只怕也是她喜欢的。”想来日后两人定也能好好相处的。萧祈然未将话讲完,只有一搭没一搭的问着她这几年来的细节。
温白一一应答,还不忘询问些萧祈然这些年打仗来的事儿。
一夜难眠。
……
而此时的清冷长街上,顾茗烟正停在墙根边上揉着发疼的额角。
接二连三的叫醒她,又费了这许多脑子来想弯弯绕绕,饶是她铁打的身子也难撑住,此时借着无人时轻轻喘了几口气,才喃喃着拍了拍脑袋。
“我当是该吃些东西的。”
只可惜她只有将毒物药材放进空间里的习惯,干粮清水却是没带。
而梧桐府离这驿馆也绝非是两条长街那么远,细细想来,她还是摸到了拐角一家夜晚的面摊子去吃,隔壁不远处便是那花街柳巷,这几家铺子便做那些酒醉官人买饼的生意,时不时还能讨得几个花楼的茶水单子。
如今老板瞧见个美人施施然落了座,哟吼一声:“不知是哪个楼子里的姑娘,大晚上的竟跑了出来!”
隔壁摊子还叫着:“要是跑出来的可还得了,老头儿你可别沾了那花街的事儿,小心晚上生意赔了本!”
那老板还没开始赶人呢,倒是那花街柳巷染了一身脂粉气的人晃悠悠的迎了上来,模糊只见个谪仙似的人儿坐在那小矮凳上,当即迎了过去:“美人儿……”
顾茗烟听闻此言,略一挑眉对上这浪荡子的眼。
竟是生生吓得这浪荡子一个晃神,跌在地上往后爬了两步,指着顾茗烟的鼻子:“你你你……你怎么在这!你这妖女!”
几个家丁慌忙的将他扶起来。
顾茗烟这才看清眼前的人是谁——这不是书院里被教训过的方槐么?
勾唇浅笑,她只对那老板说道:“老板来碗面,要加个鸡蛋多些菜叶。”
方槐见了鬼似的往外跑,还拉扯着背后几个喝的醉醺醺的兄弟,在黑夜里喊叫着:“这可就是那七皇子殿下不要的妖女!说是凤凰,实则一靠近我就给我下了毒,可叫我躺在床上起不来身!”
几个兄弟都是一个激灵,逃难似的跟着方槐跑了。
这边几个老板耳朵尖,听这话实打实的难听,却也知晓这位姑娘身份不凡,在这惨淡的灯火之下,那张脸却也不似凡尘女子,眼里带了星辰,好看的紧呐。
恭敬的上了碗面上来,老头慌忙的擦了擦筷子才将其递了上去:“顾小姐怎的晚上到我们这小摊子上来了,不知可还需得些什么……”
“想再要些清水来解渴,多谢老伯了。”
顾茗烟浅浅一笑,将些铜板递到那老头的手里。
光是这一眼,就叫老头慌忙的收了银子,隔壁的婶子还啧啧嘴:“瞧瞧这一脸狐媚子的样,只怕那天仙阁的花魁都比不上呢!”
“你这死婆娘说什么呢,也不瞧瞧这位的身份!”
两人低声吵闹,顾茗烟也听得认真。
这盛安的人虽愚昧,可若她实实在在的站在眼前惹眼,那些人的吐沫星子也得吐到她的脸上来,方槐也罢,这些平头百姓也罢,这些话于她来说不过只是有些添堵罢了。
只等到吃饱喝足,她又扔下几个铜板,便施施然的踏夜色离去。
老头拿了铜板,却见个碎银子落在手边,未见一道黑影悄无声息的划过。
“哎哟,真不愧是相府大小姐,阔绰的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