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景言坐在车上，身形好像从始至终，都没有动过。
他的手里拿着一杯酒，眼神不像往常凝神。
思绪，飘得很远，又很近。
去医院的时候，郁瑶就没有在意过他们要去哪。
她一点都不关心，没有表情没有动作，甚至让人感觉不到一点情绪。
呆呆的，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就好像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眼前的风景不断略过，薄景言试图体会郁瑶当时的心情。
他好像，错过了太多。
关于这个女孩。
他知道她一直很会隐忍，可是在医院的时候，医生给她换药。
那些酒精棉球滚过伤口的时候，她却还是那个样子。
就好像双腿不是她自己的一般，全程没有任何反应。
这样的她太让人心疼，也太让他无奈。
杯中的威士忌一饮而尽，那种辛辣的感受立马弥漫开去。
薄景言眉头微微皱起，眼前的景象越发陌生。
她现在，在那个人的车上，会是怎么样的情绪。
欣喜？
有安全感？
想着，薄景言手上慢慢用力，青筋凸显，指节发白。
而那个玻璃杯，眼看着，要撑不住裂开来……
一个多小时后。
车子停了下来。
肖晨看了眼外面，这地方他被薄景言丢过来两次，还算熟悉。
下车，打开车门。“薄总。”
这一声，才让薄景言缓过神。
与此同时，肖晨也赫然发现，薄景言的手上流着血。
“薄总你没事吧！”他有些慌乱，立马上车取出医药箱。
薄景言一摆手，拿起酒精直接往自己手上倒。
瞬间，那种无法形容的疼痛感撕扯这他每一根神经。
肖晨脸都快扭成一团。
薄总这是要自虐么，这么处理伤口，是不是有点疼？
他看着都疼！
可是薄景言的表情没有一点变化。
他等着手上的酒精挥发，脑海中只有郁瑶的脸。
她大声哭着的脸。
这点疼，大概都比不上她所承受的吧。
想着，男人的心又沉了下去。
漆黑的眼眸中蒙上一层晦涩的光，他去过纱布，粗略地给自己包扎了一下。
然后起身下了车。
入眼，是一片残破。
宁城在当年还是个发展不错的地方，出来不少有钱人。
比如说苏丙申。
但是时过境迁，这地方一直没有发展，到现在却成了一个落魄的小农村。
薄景言蹙眉。“这地方，每年的人均收入是多少？”
肖晨一愣，回忆起来。“这个……好像从来没有数据。”
就算有，他们也是从来不看的。
薄景言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大步朝着房屋较多的地方走去。
没走两步，他们就引来了所有的注视。
“薄总，我要不要上去问问？”肖晨被看的也难受。
他想起前两次就是这样，这里的人好像很少见到外来人，对他们很有兴趣。
薄景言摆手，自己走到一个年级稍大的妇女面前。
他向后伸出手对肖晨招了招。
肖晨意会，拿出一张大红钞放在他手里。
“大妈，麻烦问一下，郁瑶您认识么？”
说着，他就将钱递了过去。
妇女眼馋，又不敢伸手接，嘴巴张了张。“郁瑶啊，当然知道，我们这地方小，但是她们娘俩早就不在这了。”
闻言，薄景言笑了笑，将钱塞在她手里，对着肖晨又一招手。
肖晨有点无语，还是上前，多给了那妇女一些。
妇女有些激动。“你真不用给我这么多……她们娘俩之前住在那边。”
她说着把钱塞回给了肖晨，又指了指。
“不过那个房子不是他们的，有人买下了地，她们娘俩其实挺苦的。”
说起了，妇女还有点心疼模样。
见状，肖晨又把钱推了回去。“没事，大妈您拿着，我们也是和您打听点事情。”
“嗨！打听事情不要钱！”大妈还是退了回去，手里只拿下了薄景言最开始给她的那一张。
她上前走了几步，给他们指的更明白。
“我们这地方是不太有钱，但是都有土地，能吃饱，儿女都去市里工作了，不要紧。我告诉你们，瑶瑶是个好孩子啊，早早就帮她妈分担事情，就是这小地方有点事情就乱传，宋梅那名声，就是这么给传坏了。”
说着，她很惋惜地叹了口气。
“你们是不知道，当年郁志国做的事情，真是遭雷劈，宋梅什么样的人，怎么可能……”
妇女说的欲言又止，薄景言多少明白其中的一些事情，点了点头。
肖晨搬过一旁的小凳子，让妇女坐下。
“大妈，您慢慢说。”
妇女又往那边的房子看了一眼。“行。”
——
而此时，徐光远也带着郁瑶到了宁城。
这地方他虽然有十一年没有回来，但是没有太多变化，他还是很快找到了郁瑶以前住的地方。
看着眼前的房子，郁瑶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
但是这个变化不是徐光远想看到的。
“瑶瑶，要不我们问问？”他抓紧了郁瑶的手。
这个人的手，一直，都没有什么温度。
哪怕他捂了一路，还是没有什么用处。
郁瑶点点头，上前去敲门。
过了一会，门里边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是谁啊，大白天的烦不烦！”
女人的声音尖利，不耐烦的。
“唰”的一下，那扇门被打开。
里边的女人看着郁瑶，脸上表情有些鄙夷。“你谁啊，来我家干嘛？”
“你家？”郁瑶挑眉，忍不住冷笑起来。
要是没记错的话，这块地本来也是宋家的。
外公很早之前就在土地证上写了宋梅的名字。
宋梅净身出户后，一时没地方去，就住在了这里。
当时，这地方只是一个小破屋，不防风不挡雨的。
郁瑶回忆了一下。
到最后，她跟着宋梅搬家，这房子也不是宋梅卖出去的！
女人被她的表情弄的浑身不自在，作势要关门。
“有病啊，别在这晦气，赶紧走！”
说完，她就要将门关上。
“啪！”重重的，郁瑶的手狠狠拍在门上。
女人被她吓了一跳，手上力道一松，门被彻底打开。
“你干什么！”
“我只是来参观一下在人命上建起来的房子。”
郁瑶眼神中不带温度，她朝房子里走了走，随即嘴角一扬。
女人没听懂她话中的意思，见状，立刻上前要把她推出去。
可她的手还没碰到郁瑶，就被徐光远抓住。
“瑶瑶，你要看什么？”
“看看我们宋家，到底被他郁志国分割成什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