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倒也不必如此急躁。”
林公公虽是宫中人,然也不泛瞧见这些表面不一的朝臣,自是厌倦非常:“栾大人能有这个心意,咱家也好与陛下交代了。”
“是,是,林公公说的是。”
栾珏打消了现在让栾芝回府受教的心思,栾芝方才松了口气——能做世子妃她自然开心,可那府中的教习婆子都凶悍的很,她当时还因此嘲弄了栾芝许久。
“赏赐晚些自会送到,王爷既是已经到了,老奴便先回宫交代一声了。”
“您辛苦。”
“王爷哪儿的话?这一切不过是老奴分内之事,何以能担得上一个辛苦二字。”
林公公赏识的点点头,他便喜欢历晖年这个宠辱不惊的性子。
他与历晖年只差了一个主仆的地位,可若说在皇上心中信任的程度,倒也不差什么,更何况他熬到了这个年纪,已是经了两朝的奴才,连皇上都愿意心甘情愿的敬他几分。
林公公才刚走,历晖年所训的侍卫就一齐阔步到了院子里,两人抬着一个箱子,足足有五箱,一瞧被压弯的竹竿便可知这五个木箱皆是装的沉甸甸的。
“王爷这又是何意?”
栾珏因刚刚在御书房之中的事,已对历晖年有了防备,乃至厌烦。
“聘礼。”
历晖年所言两字掷地有声,一种侍卫也识相的将木箱的银锁依次打开,露出箱中的金玉玲珑来,这一瞧便是金光灿灿的,栾家本家的几人砸了咂舌,准备这么厚的聘礼,怕不是把绥阳王府都要掏空了。
她栾茗竟然还有这个福气?
老夫人当即变了态度,笑吟吟地就上前去捡起了一串珍珠玉链,玉石澄澈,珍珠圆润,个个都是饱满精巧,她眼珠子都要掉进去了。
她好面子,更好财,便有人说这栾家的老夫人都这么有钱了还十分看重钱财,还真是活该就要这么俗气。自然,这都是私底下所说的话。
“王爷能瞧上茗儿,倒也是她前世才修来的福气。”
她栾茗到底何德何能啊?可老夫人此时也不大在乎了,栾府还没有哪个姑娘能“卖”出这么高的价钱,便是当初安原王府所下的聘礼,也不足这一半。
看来这栾茗还真是给历晖年下了什么迷魂药了!
“慢着。”
历晖年向身后几人使了个眼色,几人便又将木箱严严实实的扣好锁头,再瞧不见什么璀璨的金光,老夫人便尴尬的杵在了原地。
“本王的嫁妆是要亲手交到栾家夫人手上的。”
栾家夫人?她不就是栾家夫人?老夫人一时没回过味儿来,瞧见瘫坐在地上的莫薇意欲不决的模样,老夫人才回过味儿来,哼!这么快就想着彻底决裂了?
“多谢王爷的好意,若王爷愿下这个聘礼,那便说明是要明媒正娶茗儿作妻子吧?既是如此,请谅民妇将决定此事的权利交给茗儿……”
饶是莫薇昨夜与历晖年交谈过,此时仍是有些紧迫不安,她已经能听到身后王柳汀几人在议论她不识好歹的声音了。可她总觉自己如何不要紧,栾茗开心才最重要,栾茗好不容易才摆脱了安原王世子的这桩没有选择权的婚事,这次还是当听栾茗自己的心意的。
栾茗站直了身子,朝历晖年恭恭敬敬的行了礼,旁人皆以为柳元芷如此客气,准是要推下此婚事了——还真是不知好歹!
“我嫁!”
她今生便要颠一颠该要落入慕天捷手中的皇位与权力。若是能复仇,做祸乱朝纲的妖女她也心甘情愿了!
历晖年终是露出了笑意,怎么就如此开心?或许是因此事着实太值得欢喜。
“莫氏。”
栾珏轻蔑的看了一眼莫薇,他向来瞧不上莫薇,如今也不想再掺和这些事,便如吩咐下人一般吩咐道:“此事就交你自己解决了!至于喜日如何商议,都由你们自己决策。”
“倒不必如此费心,本王这就把人带走。”
什么?
栾珏几乎怀疑自己上了年纪所以耳朵不大灵光,方才听见了此言,暗自感慨这历晖年也未免太不知分寸了些,哪有尚未过门就将人接走的?他还未多说什么,因为唾手可得的珠宝转瞬而逝而愤愤不平的老夫人就先开了口。
“王爷如此,怕是有违礼教!”
“为何不可?”
“婚前尚且讲究礼法规矩,便是当今圣上,也未曾有过这个先例!大小姐如今尚还是未出阁的姑娘,王爷还请三思而后行。”
这几人算是厌烦极了这个“得寸进尺”的历晖年,又着实是不懂,历晖年何以能在京中得到这么好的名望?
历晖年上前两步,竟是将错愕的栾茗揽到了怀里,眉头轻挑,戏谑反问道:“这是我的人,你们养不好,我带走,怎么了?”
老夫人哑然失了声,真是好一个养不好!可让她辩驳,她也说不出些什么。
栾茗只错愕了一瞬,就极快地适应了过来,也学着历晖年这般得意的模样,戏谑道:“倒也不是未有先例,前朝镇南皇便是登基当日与侯府千金定下婚约,当日迎入宫中。不知祖母如何认为?”
或许她这该叫娇纵。
可能这就是狐假虎威吧。
“好。”
栾珏气得嘴角都快歪了,方才从嘴中憋出这么几个字:“王爷请便!”
这浩浩荡荡的一大家子一同出府去,却是各揣心思,尤其是栾芝,就差没将鼻子翘到天上去了。
“姐姐还真是福厚,当时妹妹便说了,该是姐姐的,就一定是姐姐的。”
栾珊笑吟吟地讨好着栾芝,却只见栾芝冷哼一声,连与她们同坐一辆马车都不屑了,拐了身就去寻王柳汀。栾珊的脸当即就耸拉了下来,在心中抱怨栾芝这还没当上世子妃,就已是这副趾高气昂的样子了,要是真当了世子妃还了得?
“妹妹啊,这有的人心是冷的,你我可就不要再去凑了。”
栾寻瞧着栾芝扭捏却自傲的背影,阴阳怪气的提醒了一声栾珊。
“呵,倒也不过是个小家子气的,便也没瞧见过这副模样的嫡长女,还真是丢了栾家的脸。”
这两人所言难以入耳,却也丝毫不避讳着缩在角落里攥着自己小荷包的栾华,栾寻便瞧不上栾华,一来她是庶女,二来她也“小家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