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成忘了下一个该是什么,他疑惑的挠了挠头,实在是没能想的起来,栾茗便抱他去了院中:“清成乖,去找你半莲姐姐玩会,爹爹一定给娘带了礼物的。”
她要再不拦着,清成早晚将她卖的一干二净,清成如此机灵的模样甚至让栾茗有些怀疑历晖年是不是背地里给了清成什么好处,这两人才像是父子!一门心思算计她的一对父子!
“想不到王爷未至而立之年,就已妻儿两全,实在是羡煞旁人啊。”
抚远将军爽朗一笑,忍不住又看了两眼清成三两步一回头的背影,感叹道:“王爷如今也算圆满了,难怪不愿留在铁甲营啊,如此一身武艺若能用以保护妻儿,倒也不算枉费了。”
“抚远将军过誉,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雕梁技。”
“哪是过誉?王爷这本事末将可是亲自领教过的,若王爷的本领都能算是上不得台面,只怕铁甲营上上下下,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将士了!只是——为何从未在平清原围猎之时见过王爷?”
栾茗竟不知历晖年还是会武的,不由得在心中感慨人若是有了天赋,学什么都要顺当不少,哪像她这般吃力,也没能讨来什么好。
“自然是因这两年提不起什么兴致,再早些本王便不在京中了。”
抚远将军将信将疑的点了头,他性子本就如此爽朗,说什么便必定相信,否则当初也不会去问上这一嘴。
“那月下旬的围猎,王爷可有这个兴致?按说往年的确是缺了些乐子,然末将听闻平清原近来有一种皮毛光滑的野狐出没,若能给王妃裁两个毛领也是极为相衬的。”
“不必不必……这东西倒也没什么好的,还不若是穿的厚实些。”
还不等历晖年开口,栾茗就抢先推拒了去,她想起狐裘之上溜圆的两颗眼睛,霎时心都凉了半截。
“不过平清原围猎不是要等秋至后方才开始,为何今年刚刚过了夏,便急于要举办平清原围猎了?这季节倒是不差什么,只是以往未曾有过这种时候。”
“王妃原来也看出其中颇有些端倪了。”
抚远将军的笑意颇深,栾茗只觉奇怪,倒也不懂其中缘由,便听抚远将军继续说了下去:“围猎提早一事是由安原王今日向陛下推举而来,说是为末将接风洗尘,此间缘由倒也不难猜想。”
提起安原王,栾茗便不觉有什么事足以称得上一句奇怪了。
她为了印证心中猜测而侧过头去望了一眼历晖年,见历晖年点了头,栾茗确定了心中猜测,安原王的动作恐怕会提前很多。
早前她所猜测安原王动手的日子应当是选在皇上的寿宴之上,但随着历晖年与他相说的铁甲营经历,栾茗猜想安原王这等疑心极重的人恐怕会将日期提前。
因为在历晖年拿到名单后想要返京的前几日,曾有人意图暗杀抚远将军,自然,事未成,而历晖年与抚远将军也借机联手铲除了安原王安插在铁甲营中的大半心腹。
屡次被人断了退路算计的安原王此时知晓安插在铁甲营中的心腹被人铲除,必定会联想到是皇上的疑心一日比一日的重,欲将起兵之事提前,几乎是一种必然。
“本王听闻今日岳丈曾来过。”
“是曾来过。”
历晖年趁着夜色至深前将抚远将军送出了府外才回房来,他总这般温润如初的模样,实在让栾茗不舍得去想该怪他些什么,有时便只是佯怒而已。
“我知道你今日送了清成一匹小马驹,那我呢?你打算送我些什么?就如清成所言的,你若是忘了我,那我一准是要生气的。”
栾茗还没回过神来直视历晖年,便被人柔软的唇抵住了唇瓣,还怪甜的,像是糖糕;她正要嗔怪历晖年一声敷衍,就见历晖年从怀中取出了枚澄澈见底的柔白玉镯,为她轻柔的戴在手腕上,避开伤势。
“喜欢?那本王今夜是不是能回房与王妃一起睡了?”
历晖年总喜用这种十分认真的语气来调笑栾茗,惹得栾茗不知是该认真的答复一下,还是该先羞上一会;她低眸瞧着这枚柔白的玉镯,嘀咕道:“清成倒也只是与你说笑的,我又不敢真的与你生气……”
“本王才是那个舍不得吃了你的人,气便气,你生气了本王才知哪一处惹了你不高兴,日后才知晓如何去改,若真让你一味迁就本王,反成了本王的不是了。”
“我只是不懂什么事该生气。”
栾茗任由历晖年拿冰凉的指尖为她按揉渐渐消了肿痛的手腕,神情恍惚:“我早前便不知遇了什么事该生气,什么事又该欢喜,只知道怎么做是得人喜欢,怎么做会惹人不悦,害得我如今也不知什么为生气。”
“你不喜欢的事,便该生气,至少本王如今还有给你撑腰的本事,你喜欢,才是最为要紧的,便是惹得所有人都不喜欢你都无妨,自有本王最爱你,至于其他人——让他们死去也无妨。”
栾茗止不住的笑出了声,连历晖年都活得如此通透,显得她有些执着于前尘了,她只装傻,装着粘人的钻进历晖年的怀中来掩饰自己心中的不甘。
“王爷不懂,身不由己的太多,难熬的也太多了。”
“是啊,难熬的太多了,所以本王更该守着你们母子,让你们知晓什么叫由己、由心。”
历晖年难得安分的只轻拥着栾茗的脊背,相处这么久,他如何听不出栾茗嗓音里忽然挤出来的哭腔,几乎跟泛了酸水儿似的,然而有些人的伤情并不适合剖析出来仔细端详,只适合去装这个傻。
“岳丈今日来府上看你?”
“父亲想让我七日后去参加祖父的寿宴,我本是不想去的,又不好让母亲难做,便想着去走一走过场。还有,还有那玉佩的事,但我并未从中问到什么缘由,只知祖父送来时匆忙,上面还余着点血迹。”
“本王着手去查。”
七日后。
栾茗几乎是每一日都在盼着今日早些到来,让她早些走过这一过场,不必因记挂此事而如此伤怀,却又是发自内心的抵触与厌倦着这一日。
以至于如今换好了衣裳,便有几分倾颓的倚在了床边,整个人都是心不在焉的模样。只有历晖年方能为她添一许明媚在眼前,让她毫不自觉的想要露出笑意。
“别怕,有本王在。”
栾茗笑笑,便将手递了过去,一同去接上刚刚睡醒不多时的清成,清成一瞧见两人牵着手,便捂着眼睛慌慌忙忙的转过头去,红到了耳根子。
“娘之前还不许清成与爹爹撒娇胡闹呢!现在也开始粘着爹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