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说着这话，他不过听听而已，但泰龙若说这句话，就代表着和他一样，不死不休。
“好。”蔡云德拍拍他的肩膀，笑道，“泰龙，你好像还没听过我弹钢琴吧？”
蔡云德弹钢琴这件事，对他们整个地下王国来说，是一个禁忌。说明他此刻心情非常不好，谁要是敢往前凑，谁就要付出代价。因此后来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只要他弹钢琴，大家能有多远就离多远，除非是他自己主动叫人，否则绝不出现到他面前。
泰龙神色犹豫：“好像是的。”
蔡云德优雅地坐在钢琴前面，指尖往琴键上一按，他转头，对他笑得很温柔：“听我弹一曲吧，我需要一个听众。”
“好的。”
泰龙听话地自己找了地方坐下，满脸洗耳恭听的样子。
蔡云德闭上眼，指尖在琴键流转，敲下他倒背如流的曲调。
这是沈灵跟他在一起时，最经常弹奏的一首曲子。
不是什么世界名曲，他记得，当时是他生日，原本沈灵是准备了礼物，准备了蜡烛蛋糕，想要帮他庆生的。
可是那天晚上，他在跟人打架，打得昏天暗地，差点没半条命。自己受了伤，当然别人伤得更重，他医院都不去，就这么拖着伤重的身子回家。
当他踏进门准备时，烛光倏地一亮，沈灵手捧着蛋糕，将蜡烛郑重其事插到蛋糕上，然后笑眯眯地看着他，朝他走来。那一刻的她，看起来就像是个天使。
但那是沈灵没看清他模样时的神情。当她靠近，微弱的烛光照亮他满身的伤时，她的脸色就变了。
他们爆发了一次激烈的争吵。
沈灵是个乖乖女，这辈子做得最出格事情，无非是答应跟他在一起而已。可他呢，他简直跟沈灵是两个世界的人，沈灵若是天使，那他便是恶魔，无所不用其极的恶魔，坏事做尽的恶魔，打架什么的，早就是家常便饭了。
沈灵跟他提分手，他不肯，两人吵了好些天，最终是他花样百出方法用尽，才哄得沈灵收回分手的话。
然后，他就问她，如果生日那天他没有打架惹她伤心的话，她原本打算怎么替他庆生。
她说，弹琴。弹一首她自己改编的曲子。
他哄着她去弹，那天下午，阳光很温柔，风很温柔，天地万物一切都是温柔的，她的琴声就像是某种救赎的光芒，照进了他心底深处无法拨开的浓雾。
从那天起，他就总是缠着她，要她弹那首曲子。
他这一生中唯一一次如此深爱过，可两人分手时太惨烈，她什么都没给他留下，这首曲子，算是其中一样吧。
啊，对了，还有那封不知真假的遗书。
沈灵，灵灵，我想你了。回国之后，更加的想，每一分钟都在想念你。
你在天堂会寂寞吗？我可能很快就可以去看你了。但是在去看你之前，我会先给你准备一份礼物。那就是你的儿子。
我想，你一定很想看看你的儿子吧，那么，就让他随着我一起，去见你吧。
蔡云德嘴角慢慢泛起神往的笑，指尖的节奏越来越快，经过最完美的弹奏之后，琴声渐渐和缓，温柔地停顿在一个清脆的单音中。
蔡云德意犹未尽地收回手，扭头看向泰龙：“好听吗？”
泰龙点头：“好听。”
他从钢琴夹板中取下琴谱，放到他手中。
“泰龙，若我出了事，提前结束生命，请你将这份琴谱在我坟前焚烧，我希望在天堂能够继续拥有它。你放心，这次我一定会做好充足的准备，哪怕你行动失败，我也能保你安全回去。”
他低声说着，仿佛交托的不是一份琴谱，而是一份希望。
……
“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书房中，慕容老先生正在跟慕容辰谈事。谈的，当然是蔡云德的事。
“这不符合蔡云德的个性。他不可能会轻易收手，尤其是他折损了两个得力助手。”
埋伏的事情发生之后，两爷孙就十分有默契地关注着蔡云德的一举一动，包括他那两个手下被通缉，包括他几次去警局的情况。
他们原以为，蔡云德应该是会迫不及待发出第二次行动的，毕竟他从前便是这样的性子，所以雇佣了好些保镖，一些安排在医院，一些安排在家里，确实随时能够支援。
谁知，蔡云德那天之后，便彻底安分下来。该谈生意的谈生意，其余时间几乎是把自己关在酒店里，门都不出那种。
两爷孙直觉他可能是在憋大招。
“国内动手不方便，他已经暴露一次，再想动手，肯定要做好周全的考虑。爷爷，我猜想，他这几天依然不会动手的。”慕容辰说道。
慕容老先生点点头，颇为赞同他的说法。
“不过还是不能掉以轻心，一定让人牢牢盯住他才行。”
“爷爷放心，我会盯着的。”
“对了，星心的情况怎么样了？她都住院一个星期了，外面风言风语传得厉害，我担心她再不出面的话，不知有多少难听的话落到她头上。”
徐麟退圈的事情影响最大的就是乔星心，毕竟是绯闻男女，舆论在最初的关爱受害者人之后逐渐转变风向，这两天，网上开始有许多难听的话。说什么徐麟跟乔星心在绑架期间铁定是发生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了，不然不可能两人回国后状态那么奇怪。
还有人甚至按头乔星心脚踏两条船的。
“她状态还不错，昨天我看她给表演老师提交作业的时候，表演老师都夸了。应该没有大碍。”
网上那些难听话，自然也有一些流到他耳中的，所以他的做法是直接让慕世律师团发诽谤追责警告的。不过网络舆论嘛，总是这样肆无忌惮。当事人迟迟不出面，故事被传成什么版本的都有。
“恢复得不错就行。你还是劝劝她，出面发个声明吧。女孩子家，名声很重要。不为别的，总不能让她受了那么大伤害之后还要白白被人污蔑这么厉害。”慕容老先生劝道。
“嗯，爷爷，这件事我等会会去跟她说的。”
慕容辰跟爷爷聊完之后，直接去医院看乔星心。这会儿乔星心又捧着手机在玩那个游戏了，即便是早就及格分数了，也乐此不疲，活脱脱一个游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