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伤成这样，却仍然忍着痛意，坚持着，一步一步来到她身前，为她庆生。
沈灵眼睛有点热，急得不行，“你受伤这样厉害，还过来干嘛啊！赶紧去医院啊！我，我带你去医院！”
蔡云德按住她的手，摇头：“不用。我朋友开了车，在外面等我。一会儿我给你庆生完，我就回去了。”
“你伤得这么重，怎么可以不看医生？你不要再自己瞎弄，一定得去看医生好不好？”
他伤得应该是比上一次重的，上一次哪怕他伤了腿，腹部和心口也受伤了，但那时候他的气色并没有太差，而且说话也还算是有力气。
不像现在，仿佛下一句话就会断气似的。
她是真的吓到了。
蔡云德笑了笑，哪怕是痛得呼吸都不敢用力，眼睛却亮了，“沈灵，你是在关心我吗？”
“都什么是时候了问这种问题，你快去医院呀！”
沈灵伸手想要去推他，谁知，手上根本没有用什么力气，他却身子摇摇晃晃的，即将要摔下去的样子。这下，更加吓到沈灵了，吓得她直接红了眼睛。
“你到底伤到哪里了，为什么会伤那么重？你伤那么重，为什么还要跑过来给我庆生啊？你不要命了吗？”
她急得不行，不知道怎么的，眼泪就掉下来了。
蔡云德看着她眼中涌出的泪水，愣住了。
她真的在关心他。她甚至在为自己哭。
他呼吸顿时轻了几分，身上的伤似乎也不再痛了，仿佛一切都值得了。
今天晚上，绝对是他混混生涯中，目前为止最惨烈的一晚。
有个地下会所有在偷偷举办打拳，其实就是一种比赛，人们可以随意下注，上台的人事先要签名生死状，上了台，是死是活，台下一概不负责。
赢了，奖励丰厚。
输了，或许是命。
很残忍，却是很多人想要赚钱梦寐以求的途径。
蔡云德便是其中之一。
人有的时候在穷途末路时，是没办法再去计较性命的。因为，饿着肚子并不会让你的生命延续下去，而豁出去性命打一场，说不定，能换好些天的丰衣足食。
蔡云德曾经打过，甚至拿到过奖，那一笔奖励让他当时瞬间没了房租水电的烦恼，甚至多了钱给自己换新衣服。但那次之后，他便没再去打过，因为他后来投奔了新派的头儿，头儿很看重他，几乎将他当成第二把交椅在培养，他也不负期望，不断地扩大势力，彻底打出了自己的名声。
当然，他后来没再去打过拳击比赛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生活水平得到改善了，更加因为，打过一次，才知道那种台上几分钟却每一秒都在鬼门关的感觉，并不好受。
但他今晚仍然决定去做了。
因为他缺钱。
他想要存钱给沈灵买一架好的钢琴。
他原本的计划，是想着打完差不多八点多，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什么的，赶到这儿来也算是来得及。但他万万没想到，今天晚上，竟有人下了套。
就在他打赢两场，已经有些筋疲力尽，正打算继续打第三场，当今晚的冠军时，突然有人对他动了手。
有人要杀他。而且不仅仅是一个人而已。
他在休息室休息时，便遭到袭击，不慎让人将腿划拉了一下。走出休息室后，又遭到埋伏。他本就筋疲力尽，再遭遇两场埋伏如何能抵抗？失去力气的时候，被人按在地上不停地打，差点被打得断气。
幸好他忍着一口气，最后反击回去，才总算是脱险。
那个时候，他已经只剩下半条命了。
好在耗子是在现场的，耗子很机灵，发现他的不对劲之后，很快就通知了人过来帮忙，没多久，第三批袭击的来又来了，来得比之前两次还猛，他差点撑不下去的时候，头儿终于带着人过来，解救了他。
终于被救下，缓了这口气之后，他第一件想到的事情，不是要处理伤口，也不是要追究谁在动他。而是沈灵的生日。
他不顾大家的反对，求着头儿开车带他去蛋糕店，拿到之前就定下的蛋糕，然后又一路坐车过来，瘫在车后座跟个死人一样，在终于抵达这儿的时候，才恢复几分精神，强行撑着身体，来将蛋糕送给沈灵。
他答应过她，要过来给她庆生的，他不能失约。
他也不想失约。
这是他们认识之后，她的第一个生日，无论怎么样，他总是想要见她一面，哪怕是说上一句生日快乐。
现在，他看着她关切的眼泪，突然间心头暖流涌动，强撑着的这口气仿佛找到了某种宣泄的途径，豁然开朗。
想为她奋斗，想给她快乐，想让她来温暖自己。
蔡云德伸出左手，指腹温柔地拭去沈灵眼角的泪水，笑得很温柔：“傻瓜，别哭了。你忘了吗，我是个混混，打拳击受伤对我来说是家常便饭，我真的没事，回去躺几天就好了。”
沈灵不知道为什么，哭得更加厉害了，“那你回去啊，你来这里干什么？”
他知不知道，她看到他伤成这样，是会很害怕的。
蔡云德提着蛋糕，递给她：“要回去了的，你快收下蛋糕，我给你唱完生日歌就回去。”
沈灵不明白他的固执，但无可否认，这一刻，她其实是感动的。
有一个人，哪怕自己身负重伤，也要前来为她唱一首生日歌。这样的情感，她虽不敢回应，却仍旧感觉到动心。
她赶紧接过蛋糕。
蔡云德笑了，看着她的脸，用不太成调的嗓音唱道：“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快乐……”
他唱得不太好听，中间甚至还咳嗽过几次，唱歌的气息越来越弱，可他还是坚持下来了。
终于唱完，他的脸色白得简直跟个鬼似的。
“对不起啊，本来想陪你说说话，帮你再庆祝庆祝。可是我现在好累了。我先回去休息，过几天来找你好不好？我到时候一定不让你等那么久。”
其实，他在赶过来的时候，心里是忐忑的。因为，他害怕沈灵不会等她。
可她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