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发现蔡云德的同时，蔡云德也发现了她。
他定定看着她，脚步抬起，一步一步朝她走来，步伐中，多了几分从前没有的沉稳。
“灵灵。”
他停到她面前，两人相隔一米远的距离，静默相视。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人，令沈灵有种不真感。她下意识后退一步，没说话。
蔡云德自然看出她的抗拒，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讥讽。
三年了。自从撕了她的梦想之后，她面对自己，便总是这副模样。哪怕他已经离开了一年多，还是没有改变。
他以前总以为，时间会慢慢平复她的伤口，让他做出更好的准备，回来向她赎罪，等待她再度投入自己怀抱。
可他怎么都没想到，他在自己离开的时候，给自己送了这么一份大礼。
“我们能谈谈吗？”他开口，也没了从前那份急切，看上去成熟了许多。
沈灵别过头：“我们应该没什么好谈的。”
这是三年来，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当真是冷漠到无情。
蔡云德怒火中烧，面上却控制得很好，他伸手，拦住她想要离去的动作。
沈灵顿时露出警惕的神色。
就在这时，慕容家的司机到了，在校门口停好车下来，大概是见沈灵身边有人，没有立即上前，礼貌地在车前等候。
蔡云德回头看一眼，拦着她的手并未收回。
“你应该不想让慕容家知道，你曾经跟过一个混混，差点毁了你一辈子。”蔡云德从容的脸上，说出了同样残酷的威胁，“灵灵，我只想谈谈，给我个机会。”
话里的意思，便是用他们的过往威胁她了。
沈灵没想到他现在卑鄙到这种程度，忍了忍，扭头，对司机师傅说：“师傅，我遇上个朋友，想一起聊几句。要不你先回去吧，我一个人就行。”
司机师傅为难道：“慕容先生吩咐过，一定要将您平安接回家。这样吧，太太，您跟朋友聊，我就在这儿等着，您什么时候好了，给我打个电话。”
沈灵推托不过，只好点头。
她低头道：“附近有个咖啡店，我们去那里吧。”
蔡云德没有反对，放下手，跟着她往附近咖啡店的方向去。
浓郁的咖啡香味令人精神振奋，沈灵和蔡云德坐在最角落的位置，看着咖啡师父在调制咖啡，做出美丽的拉花。
她黯然收回目光，淡然问道：“你想跟我谈什么？”
蔡云德由始至终，目光只在她身上，眼神深不可测，仿佛蕴含着什么极为可怕的情绪，但却没有露出痕迹来。
“你跟慕容振结婚了。”
他用的是陈述句，不是疑问句。
沈灵点头。这件事不难被发现，结婚的时候，好歹是上过地方新闻的。
蔡云德见她点头，眼神中总算表露出几分戾气来：“你喜欢他吗？你爱他吗？你为什么要跟他结婚？我让你等我回来，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灵灵，你却这样来伤我的心吗？”
沈灵只觉得好笑，她神色平静道：“我们已经分手了。我想要嫁给我，是我的自由。你似乎没有立场对我抨击。”
蔡云德瞬间收紧拳头，眼底戾气尽显。
“灵灵，不要以为这样说，我就会放弃。你结婚了又怎样，只要我想要，我都能把你给抢回来。我已经不是三年前的我了，这一次，我不可能再会放手。”
沈灵神色怔然。
他如今的神色，跟三年前一模一样。她至今记得，她死死咬在他手腕上，嘴里传来的血腥味道。也牢牢记得，他那一刻眼中的癫狂。
更加记得，那满天的纸花。
是她的梦想。
被他毫不留情地、自私地、撕了个粉碎。
只为了将她永远留在他身边，他先是卑鄙地故意将两人的关系透露给爸妈。再逼得她被爸妈扫地出门，然后，诡计得逞，撕了她的梦想，折断她的翅膀。
宁愿让她痛不欲生，也不愿放过她。
三年后，他难不成想要再来一次？
沈灵轻轻笑了，笑容有些悲凉：“如果我不愿意，这一次，你打算毁了我的什么？人生吗？”
蔡云德瞳孔一缩，拳头攥紧。
他猛地扣住沈灵的肩膀，眯起眼道：“灵灵，我是认真的。我这次回来，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你。我不管你到底跟谁在一起过，但既然我回来了，你就只能回到我身边。”
这一年多，他并不是白混的。
他已经成功将自己的势力范围扩展到了周围省市，现在南方道上混的，见到他，谁不恭恭敬敬叫他一声云哥？
他如此拼命，如此努力，不过是为了彻底做出一番大事业，用最豪华的聘礼，将沈灵娶回家而已。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离开，竟让那个什么慕容振钻了空子，甚至，两人还结了婚！
那时候虽然手机已经普遍广泛使用，但到底通讯仍旧有许多滞后性，加上蔡云德做的事情又是见不得人的事情，是极为谨慎不能让任何外人知道的，因此，才会在三个月之后，才从别人嘴里听到这个消息。
于是第一时间赶回来。
沈灵的肩膀让他捏得很疼，她皱眉，冷声道：“放开我，不然我报警了。”
蔡云德一怔。报警？
他的职业，他的身份，注定这辈子最忌讳的就是警察。可是，现在，他那样深爱的女孩，竟然当着他的面，说要报警？！
他脸色一下子变了，乌云压境般，黑得可以。但到底还是松了手。
沈灵实在没什么心情跟他继续聊下去，更加不想重复三年前那场血腥的悲剧。当年，她的那一口咬下去之后，换来的，是两个人同时住院。
青春懵懂的爱用如此惨烈的方式画下句号，她是无论如何不想再回味了。
她忽然站起来，声音冷淡道：“阿云，我希望你不要再打扰我平静的生活。现在的我，很幸福，我希望你不要毁了我的幸福，让我恨你一辈子。”
说完，她冷着脸离去。
幸福？
她竟然跟他说，她过的很幸福？
蔡云德咧开嘴，讽刺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