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灵不得不接了。
跟着耗子他们一起来的两个女孩子顿时酸了，抱着耗子的胳膊撒娇：“耗子哥，你看，人家云哥帮女孩子拿水，还帮女孩子拧开瓶盖呢。人家不管，人家也想要这样的待遇。”
耗子笑骂道：“MD，平时打架怎么没见你们这么矫情？”
那两个女生掩着嘴笑了。
沈灵的脸色却更难看了。
人以群分物以类聚，这句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沈灵内心地不知道多少次后悔答应今晚出门了。
蔡云德对沈灵说道：“估计得有半个小时才开始，你应该不太喜欢这种环境吧，不如我带你去那边逛逛？我知道那边有一块地长了些好看的花。”
沈灵看着人群中有些已经开始抱上的男女，耳根子发烫，忙不迭点头。
乖乖好学生是真受不了这画面。
“云哥，你往哪儿去？”东子见他要走，好奇道。
蔡云德给他一个冷眼：“要你管。帮我看好车，我比赛开始前回来。”
这一带位于位置比较偏远的城市边缘地带，两侧是山地，山地里修了高速公路，顺着山的形状蜿蜒。当站在高山往下看时，会觉得这样蜿蜒的道路像是山地间的一条彩虹，颇有几分诗情画意。
蔡云德带着沈灵往旁边比较高的山坡上爬。
“你们真的要在这里赛车吗？是被允许的吗？”
那时候赛车是个很新鲜的词，也是个很新鲜的活动，沈灵虽然不太清楚赛车到底需要怎样的场地环境，但总归知道，竞技项目场地都是需要一定的防护设置的，不应该是大晚上的在这荒山野岭比赛才是。
“被允许？”蔡云德觉得她这话新鲜，笑了，“我们自己允许就行。大家只是为了图个乐子。”
那么危险的地方，那么危险的比赛，哪里有乐子了？沈灵很是不理解。
蔡云德忽然往前面一指：“你看，花。”
沈灵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山坡上，月光下，有一片土地上布满了野花，野花随风飘摇着，似在月光下翩翩起舞，竟真有几分好看。
沈灵的注意力不禁被吸引住了。
“真好看？这些是什么花啊？你知道吗？”
蔡云德摇头：“不知道，除了牵牛花，一个不认识。”
小小的一块地方，大约有四五种花，每种都长得很好看，很鲜艳。
蔡云德蹲下去，“你喜欢哪种？”
沈灵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都喜欢。”
她毫无防备的笑，在蔡云德心中造成深深的暴击伤害。如果这是一场游戏，他想，刚才沈灵笑的时候，他的血条应该全空了。
他摘下开得最灿烂的那朵，作势要往她耳鬓插。
沈灵身子往后退开一步。
蔡云德这才意识到自己差点没把持住，笑了，“觉得很适合你，送给你。”
沈灵摇头：“我喜欢看花充满生命里长在土里的样子。”
好学生就是好学生，说话都这么文绉绉的。
蔡云德苦笑，“可我已经摘了，总不能白白浪费一朵这么好看的吧？你别动，我帮你别在头上。”
“我不用的，你……”
“乖，别动。”
蔡云德却忽然伸手按住她的肩，将她后退的动作按住，然后上前，温柔将那朵花别在她耳后。
小时候是不是学过着一句诗来着？‘人面桃花相映红’。他头一回觉得，原来古人竟然如此厉害，做出如此贴切的惊艳的诗句来。
她现在的模样，可不就是人面桃花相映红吗？
太美了。
他有点情不自禁，俯身。
沈灵吓得往后退一步。
蔡云德回过神，清咳一声，“我就是看看有没有别好。嗯，别得挺好的，很好看。”
沈灵心情复杂地看着他，不说话。
蔡云德抬头看向满天星空，忽然往草地上坐下。
“你是不是很怕我？”
少年的眼眸在月光下散发着幽光，似一汪看不到底的深泉。
沈灵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需要诚实一些才是。妈妈说了，礼物送了之后，是要跟人说清楚的。
于是，她点头：“怕的。”
“为什么？我救了你不是吗？”
这句话让沈灵哑口了三秒钟，才嘟囔道：“可是，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因为我是个混混，所以哪怕我救你两次，在你眼里，我都是个坏人吗？”
他的语气没有控诉没有不甘，倒像是很平静的样子。
沈灵不知道怎么解释，想了许久，仍是只能说：“对不起。”
蔡云德想听的不是这个。
可他知道，沈灵是不会说那些他想听的话的。
“我小学的时候，家庭就破裂了。我从小是挨爸妈的揍长大的，后来他们死了之后，我成了孤儿，有个亲戚找上门，说可以收留我。”
沈灵听他忽然说起自己的往事，有些懵，但很礼貌地没有打断，还很捧场道：“然后呢？”
“然后发现自己被骗了，亲戚收养，完全是因为有补贴，跟是不是亲戚没什么关系。所以我后来看淡了，决定自己出来闯一闯，不想再过寄人篱下，看人眼色过日子的生活了。”
蔡云德幽幽抬眸，“如果我能早点遇到你，或许我不会选择现在这条路的。我会是个好学生，也说不定。”
沈灵耳根子发烫，窘迫地别过身。“请你不要说这样的话，会很容易引起误会的。”
“什么误会？误会我喜欢你吗？不用误会，我确实喜欢你。”
蔡云德怂了那么多天，终于在今天，借着月光温柔，借着山风鼓励，大胆地表达了出来。
沈灵吓得白了脸。
为什么要说？不说的话她可以装傻，可以假装大家只是萍水相逢点头之交。可他现在说了，她该怎么办？她得想办法拒绝啊。
可是这儿是人家的地盘，万一她明着拒绝了，他生气起来报复怎么办？
沈灵急得快要哭了。
蔡云德没想到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表白竟然能将她吓成那样，他赶紧站起来哄道：“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说这些好不好，你别哭啊！”
沈灵低下头：“我没有哭。”
然而那表情，比哭了还令蔡云德难受。
她真的不喜欢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