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乔星心反驳，他就抬起手，止住她说话的念头：“当然，你可以反驳我，说感情可以经营，真爱可以无视一切差距。但如果你想用这种话来说服我，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不必徒劳无功。”
乔星心沉默了。
她当然没想过用这套说辞去说服他，他可不是慕容辰，那么容易忽悠。一个在商界屹立不倒数十年的人，不是三两句空话能哄住的人。
“我这辈子阅人无数，看人不说十分准，七八分总是有的。所以，接下来我问你几个问题，你最好如实回答我。撒谎会降低我对你的好感度哦。”
老先生微微一笑，眼神狐狸似的精明。
乔星心低眉顺眼，特别乖特别温顺道：“您问。”
“在星耀广场之前，你见过慕容辰吗？”
老狐狸果然是老狐狸，问题一针见血，直接杀得乔星心措手不及。
她咬唇，在回答真话和撒谎之间，犹豫不定。
不知道，一个在商界玩转风云几十年的老狐狸，信不信重生这种说法呢？要不，她直接说她是个仙女，下凡历劫的？
别闹了！
乔星心在心头狠狠鄙视自己之后，抬起头，认真道：“如果您说的见过，指的是面对面见过，那么，过往二十多年，并没有。”
嗯，上一世不算在过往二十多年里。
慕容老先生眯起眼：“我刚才说了，撒谎会降低我对你的好感度。”
没有见过面，会在星耀广场众目睽睽之下说出‘我要嫁给你’这种话？
乔星心心里暗暗在吐槽。反正你对我压根没好感度，再降能降到哪儿去？负分吗？
“我确确实实在星耀广场之前从来没真正见过慕容辰，但是……”她思忖了一个比较合理的说话，“我确实认识他。”
慕容老先生示意她继续。
“其实，在星耀广场剪彩那天，我的家庭和事业，都已经到了即将崩塌的地步。我舅舅检出癌症之后，家里一直很难负担日常医药费用，医院那边在催医药费，加上我在娱乐圈实在没有资源，已经一个月没收入了。我那天会在星耀广场说出那样的话，纯粹是为了炒作。”
乔星心正视慕容老先生的眼睛，“对我而言，他是我恰好可以马上利用获取人气和资源的手段。我之前就听说过他，我知道他名声很好，如果能借他炒作，我一定能吸引眼球，接到工作。事实证明我是对的，那天之后，我一下就接到了五个通告的邀约。”
这个回答，倒是让慕容老先生满意。
如果她说自己是倾慕慕容辰之类的话，他反而会厌恶到想立马将她扫地出门。
“但据我所知，除了你接下来的一个电影之外，你跟阿辰领证之后，并没有继续利用他炒作，也没拿过他一分钱。为什么前后矛盾？”
他的目光跟激光似的，只要她的回答稍微有一丝错误，他马上就能识别。
乔星心垂眸。
为什么？因为她从头到尾，只为了嫁给他而嫁给他。
“因为我不敢。”
原以为会听到她说‘因为我爱上慕容辰’之类表白话，没想到她竟说不敢。
老先生挑眉。
段位很高，很聪明，知道什么时候该说真话。
这样的女人，极其危险。
“嫁给他对我来说，只能用于在我走投无路时候最后一个保障。但我绝不敢真的拿他炒作，甚至用他的资源让我自己上位。因为我目前没有能力，也没有足够底气，能够驾驭他作为后盾能够给我带来的利益。一蹴而就会飞得很高，但跌下来时，会很痛。我很清醒。”
老先生冷笑。
他眼神阴冷地盯着她，目光锐利，“为什么不尝试麻痹我，你对慕容辰是真爱？”
这不该是最常用的套路吗？很令人恶心，却很有用的套路。
因为人心都是肉长的，以他疼爱慕容辰的程度，只要她好好求，说不定他真的能心软。
乔星心的神色恍惚了一瞬。
她知道，是该说真话的时候了。
“慕容老先生，我必须承认一件事。我对阿辰，愧疚大于喜欢。我不确定我未来会不会爱上他，但我对他的愧疚，足以让我甘愿放弃一切他所能够给我。包括他的财产，他的资源。如果哪一天他亲口告诉我，他不爱我，想要跟我离婚，我可以净身出户，什么都不要。”
一时的假话或许能让老先生心软，但并不会减少他对她的防备。聪明的人喜欢听真话，她知道他想听的，就是这番话。
当然，她嘴中的愧疚，是上一世对于慕容辰的愧疚。但在老先生的角度来理解，却是利用慕容辰炒作之后的愧疚。
果然，老先生从抽屉中拿出一份文件，递过来。
“话说得再好听，于我而言都是空的。你如果真的能做到，那这份协议，你就签字吧。”
是一份承诺书，基本跟她刚才说的一致，慕容辰可以任意时间中断他们的婚姻，而她承诺婚姻中断时净身出户。
他将这份文件递出去的时候，死死盯着乔星心脸上的每一丝表情变化。
谁知，她的脸上毫无波澜。
甚至，她只是粗略看完内容之后，便从笔筒中取出签字笔，在签名处准备签下自己的名字。
慕容老先生有点看不透她了，出声提醒道：“你可要看清楚这份协议了，是净身出户，不是不分割财产。”
净身出户跟不分割财产不同，净身出户的意思是，婚后她带来的财产，离婚时会尽数归入慕容辰名下。
乔星心丝毫没有停顿，利落地签下自己的名字，当‘乔星心’三个正楷字显现在协议书上时，她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老先生，我说过，我对阿辰的愧疚，足以让我放弃一切。”
她永远记得那个场景，甚至午夜梦回时，总能看到她血肉模糊躺在血泊中时他伤心欲绝的脸，总能听到他一声声哭喊着，星星，星星。
那样悲恸的呼唤，能将她的灵魂摄住。
她是个混蛋，辜负了三年的婚姻，辜负了他的爱。她一直坚信，她能够重生，便是因为这一声声的痛彻心扉的‘星星’让老天爷给她第弥补的机会。
她不会辜负老天爷的。
“最后一个问题。”老先生目光一闪，“你是为了结婚才炒作，还是为了炒作而炒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