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夫好不容易跑回君使府邸,喘着大气,正巧在门口碰见正在扫地的百帘。
百帘拿着扫把,正悠闲着,一抬头就看到甘夫一路连滚带爬的模样。
“嘿,怎么你一个人回来了,姑娘呢?”百帘杵着扫帚,歪着脑袋问道,她伸着脖子朝外面瞧着,还是没个人影。
甘夫没来得及回答百帘的问题,一股脑地就冲进府里。他环顾四周,都没能看到秦临的影子,于是内心更加的着急了。
“秦大人……人呢?”甘夫双手撑着膝盖,转过头问百帘。
百帘摇摇头回答:“秦大人刚出去。”
自己回来了,怎么秦大人又跑不见了?甘夫脸色煞白,又想赶紧跑出去,说不定还能找到秦大人。
结果甘夫还没迈开步子,因为体力不支,整个人栽倒在地上。百帘见状,赶忙扔下扫帚跑过去,拖起甘夫上半身。
“大人她……有危险!”说完,甘夫就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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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临来到宁州城边的驿站,按照时间,他明天就应该要启程回去复命。
说起这件事,秦临只觉得自己的内心乖乖的,还有些东西好像还没完成似的。
秦临刚从驿站里出来,还没走两步路,身后就传来另外一个声音。于是他转头看过去,却瞧见耿昌巡坐着轿子赶过来。
“秦大人,大事不好啦!”
耿昌巡因为瞅见秦临,就连轿子还没落下,他就挥舞着手臂赶紧把秦临给叫住。
轿子还没落稳,这耿昌巡连忙从轿子里出来,他身子弱,还没来得及走两步路就差点摔倒。
他捂着自己的胸口,脸色比平日更加的沧桑,他急急忙忙地对秦临说:“咱大人出事了,秦大人!”
出事?
秦临发现事情不对,于是连忙转身扶住耿昌巡,瞪着眼睛看起来有些焦急。
“今天薛大人不在府内,带着甘夫一道去早市了。结果在早市遇上地痞流氓,甘夫跑回来人晕过去,找你也找不到。恰好我过去,百帘哭着求我来找你。”
耿昌巡一口气说了一大串,感觉要嗝屁过去了。
早市的流氓?
“唉,我都说过了,宁州是非之地,哪是她一个小丫头能解决的,这下可好了……”
“啊!秦大人……”
耿昌巡还没说完,秦临就拽着他的衣服朝着早市的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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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人屋里。
“大夫,我孩子没事吧?”妇人双手合十,眼角含着泪花问着。
郎中把脉后,倒是平静地回答:“我开几幅方子,你去抓药,喝个几天就没事了。你这屋子太简陋了,晚上风一吹,孩子自然会着凉生病。”
说完,郎中有些无奈,他背上医药箱准备起身,青空则是走到前头,有礼貌地对郎中说“先生这边请。”
待郎中开完方子,一张薄纸摆在妇女面前,这上面的药虽然不算昂贵,但妇女也买不起。
“大夫,这药还有更便宜的吗?”妇女试探性地问着。
但这询问却引来郎中的不满,于是郎中睨着夫人,眼神中有些一丝嫌弃,然后一只手扯过药方子。
“不用这药也行,就让你家孩子自己挺过去。看你的孩子的命,到底大不大。”
这话显得有些冷漠。
妇人手中的确没钱,她唯一剩下的,只有家里堆着的那些草药而已。可那些都是廉价草药罢了,真正能治病的却不是他们。
“啪。”
等妇人回过神,却发现一定银两拍在桌面,这是薛画之自己拿出来的钱。
“这些够不够?”薛画之问道。
郎中的眼神立马变了,笑着说:“够了够了。”
待郎中离开,望着他的背影,薛画之有些无奈。等着她再一次回头,没曾想妇人已然跪到了脚边,薛画之吓坏了,连忙想把她扶起来。
“哎呀,您这是做什么,大婶。”
可妇人却没有起来的意思,反而对着薛画之磕了一个响头,带着哭腔:“大人,您的大恩大德,贫妇没齿难忘。”
接二连三,一共三个响头,妇人的额头都磕红了。
薛画之从来没有被人磕过头,她内心有些复杂。换作以前,生病请郎中这种事,对于薛家来说,真是再稀疏平常的事情。
可是换到了宁州,郎中都请了好几次。
“大人,您有所不知。虽然我卖草药,可那些根本不值钱。因为名贵的,全被那‘山大王’抢了去。我丈夫去年就是因为被迫采药,失足落入悬崖死的……”
妇人说道这里,泣不成声,她的袖子因为抹泪都湿了一大片。
“山大王?你说的是那片山头的杨绍?”
冯墨亭坐在位置上,忽然听到这个词,嘴里就说出另外一个人名。薛画之侧过脸,她没想到冯墨亭了解的比自己还多。
妇人含泪又无奈地点点头:“没错,就是他。”
宁州地界分为两片,除开盆地以外,两侧是连绵的山脉。虽说山势不高,但树林众多,草药种类繁多。
照理说,宁州以前是以药材闻名,进贡给朝廷后,自己剩下的也不少了。怎么百姓到现在,还是这样的生活状态。
“他一个人坐拥一大片林子,然后就让我们这些百姓给他劳作。剩下的那些廉价的,不值钱的,才会给我们。”
妇人终于事情的来龙去脉交代得清清楚楚,这么些年,老百姓都是过着什么样的生活。薛画之越听,越觉得内心寒冷。
“到底还有没有王法了!”薛画之一生气,一张拍在桌面上,手心都拍红了。
“我想,那个王老三也是杨绍的手下吧。”冯墨亭的语气倒是不急不慢,然后指着蹲在墙角被捆绑的男人。
此时,王老三正打瞌睡。
冯墨亭示意青空,他便很快就明白,于是接了一碗水,朝着王老三的脸上就泼了过去。
“嘿,醒醒。”青空弯腿蹲下,用手背拍了拍王老三的大脸。
王老三被惊醒,于是双腿开始挣扎,他摇头晃脑地瞧见青空,破口大骂:“你干嘛!”
青空倒是没生气,只是抿了抿嘴起身。在青空起身之后,冯墨亭就在他的后面,王老三一瞧见,便想起睡觉之前的事情,赶忙挤出一丝笑容。
“大爷,大爷,行行好,放了我吧。”王老三相貌谄媚。
冯墨亭怎么会因为他一两句,就放了他。于是冯墨亭一脚踩在王老三两脚中间,再进半寸,就要了他的“命”。
王老三害怕极了,吓得冷汗直冒,他嘴里喊着求饶。可冯墨亭却不以为然,慢慢开口:“杨绍在哪,老实交代。”
王老三有些为难,但从他的表情很明显能看出,一定是知道点什么。
看王老三又不愿意交代了,冯墨亭自然也有办法,他将下颚滑过一道弧线,对身后的薛画之说:“那半碗辣椒油呢?”
薛画之立刻知道他的意思,于是挑动起眉毛,端着那碗辣椒油,笑着走过来:“在这儿呢,我又叫了点猛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