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结束后,张国梁扶着张晓英往外走。
薛藴从后面追了上来,也伸手去扶张晓英。
张国梁拍开他的手,冷声道:“这还用不着你。”
薛藴道:“你别扭什么?我不就一会儿没看她吗?你自己也没守在她身边啊,你说,你出去看什么去了?”
张国梁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自己的事,只能沉着脸不说话。
张国梁带着张晓英从酒店出来,他心里恼了薛藴,只冷冷道:“我先把人送回去,你既然喜欢这里,就多待一会儿再走吧。”
说完,“啪”地一声关上了车门。
远远看见他们开车走了,薛藴心里憋着一肚子火。
他张国梁算什么?凭什么他想开车就开车,想扔下他就扔下他?
不过片刻功夫,酒店门前停着的很多车都走了。
薛藴撇撇嘴,发出轻声叹息,“都走了,老子走着回去总行吧?”
他迈步往前走,走了也就几百米,忽然身后响起汽车鸣笛,一个声音叫道:“这不是薛经理吗?怎么一个人走啊?”
薛藴回头,见姜慧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对着他露出一脸笑意。
薛藴虽然见过她很多次,但对她并不熟,她对他这么热情还是第一次。
姜慧眨眨眼道:“这儿离你公司还挺远的,不如我送你一程吧。”
薛藴道:“你送我?为什么?”
姜慧让司机把车停下,她打开车门,微笑道:“因为咱们县长要见你呢。”
薛藴有些讶异,他跟县长好像也不太熟吧?
不过县长相邀,又岂能不给面子?
他上了车,坐在后座和何贵阳打了个照面。
何贵阳温和一笑,“小薛同志,你好啊。”
薛藴望着他那笑容,莫名觉得头皮发麻,心颤了一下,这个县长怎么笑得这么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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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晓英被送回家去,无良和小寒都在家门口等着呢。
看见张国梁扶着她过来,无良脸色更沉,他不是没看清宴会上发生的事。但是面对他,还是有些生气。
他冷声埋怨着:“你怎么把她弄成这样?你不知道她不会喝酒吗?还让她喝了这么多。”
张国梁也没反驳,只低声道:“是我没看好她。”
无良实在不喜欢他,把张晓英接了过来,也没看他,让小寒在前面开门,就这么进屋去了。
房门关上,张国梁在门口怔了一会儿,随后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他也不知道无良和小寒的身份,只听说是张晓英的表亲。就当是娘家人吧。被娘家人骂两声,似乎也没什么。
无良把张晓英抱到床上,看醉眼惺忪的样子,轻哼一声,“不会喝酒,还喝这么多。”
他给她脱了鞋,拿了被子给她盖在身上,看她沉沉睡了过去,才起身离开。
小寒在门口等着呢,看他出来,轻叹一声道:“我还以为你会在里面多陪她一会儿的。”
无良也想陪着她,可任凭这段感情继续下去,等要走的时候会越发的痛苦。
他心里明白,他不能恋上她,也绝不能让她恋上自己。
他轻轻叹息,“你说,这凡人的感情,为什么是这个样子的?”
小寒耸耸肩,“这我哪儿知道啊,我又没爱上过别人。”
他虽然挺不靠谱的,也喜欢流连花丛,但真正爱上的人,却一个都没有。爱情这东西,太折磨人了,最好的办法就是干脆不要去碰。
两人坐在客厅里说话,小寒道:“今天的事你也看清楚了吧?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无良道:“你说的是什么事?怕那个何县长在背地里搞事吗?”
小寒点点头,“晓英虽然有些本事,但到底是个女孩子,又怎么应付得了那种老奸巨猾的人?”
无良道:“你觉得他有问题?”
“怎么能没问题?你当他让张国梁做内奸,是真的开玩笑吗?”
无良叹口气,是啊,张晓英终究单纯,他如果要走,也要为他铲平身边的危险。
他想了想道:“你回头去盯着点那个何县长,此人心术不正,看他平时都干些什么。”
小寒撇撇嘴,“我不去,大晚上的,谁耐烦看着他啊。”
“难不成你喜欢看着我?”
小寒想想也是,与其跟他坐在这儿大眼瞪小眼,倒不如出去转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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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仍旧深沉,房里漆黑一片。
张晓英躺在床上,觉得自己好像睡了很久。
屋里很黑,伸手不见五指。她看不到人,但是能感觉到有人进了屋。
过了片刻,她摸到那人的手。感觉到熟悉的气息,不由紧紧攥住。
“无良,是你吗?”
他将她手心覆在面颊上,低低地声音道:“放心,我在这儿呢。”
张晓英点点头,可能酒喝多了,酒精作祟,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突然抱住他的脖颈,紧紧地搂住他。
“你陪我一会儿吧。”
低低地嗓音在耳边响起,无良有些不可置信,轻笑着回抱着她,把她放回床上平躺着,就这样拥着她,躺在她身边。
她轻轻地啜泣着,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哭,反正眼泪就是掉下来了。
或者酒醒之后,自己反倒懊恼自己会这么哭泣了。
无良叹口气,轻抓住她的手,这小丫头喝醉了酒,原来是这副模样吗?
以前从未见过呢,这乍一看,还真有点不适应。
张晓英头靠在他胸口,轻轻道:“我……想你了。”
不知何时泪珠滑落下来,湿了他的前襟。
她哭了?
无良在她脸上,轻轻挑了一滴眼泪放进嘴里,味道咸咸的,并不好吃。
以前他就很纳闷过,为什么人会流眼泪,而他们神仙就不会,可现在看着她哭,他忽然也觉很伤心。他也想她,很想她,他忽然间觉得自己的生活不能适应了。
小寒说他应该清修了,必须把心中的杂念都去除了。
他们身为神仙,若是对人类有了感情那就是万劫不复了。
他不想陷进去的,可却偏偏就陷进去了?
想推开她,却又舍不得,任凭她抱着自己,就这么沉沉睡下去。
第二天一早醒来,无良还在身边。
她摸了摸他的脸,温温的,感觉很真实。
她不敢置信,昨夜,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无良睁开眼,见她这模样,不由微微一笑,“你怎么不多睡会儿?”
张晓英咧嘴,“你怎么在这儿?”
“是你昨晚喝醉酒,非要拉着我,不让我走的。”
张晓英羞愧难当,昨夜的事她一点也想不起来了。若真是这样,那可对不起他了。
无良起身穿好鞋,回头笑道:“你再睡一会儿吧,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他说着转回身,乐颠颠地跑了出去。
张晓英突然觉得心中涌起一种很大的幸福感,这种感觉很奇怪,暖暖的,甜甜的,很新鲜,很独特,是她以前从未经历过的。
从窗户里看见无良蹲在外面的院子里,用一个芭蕉叶扇着一个小火炉,炉子上放着一只小锅,正咕咕冒着热情。
屋里有煤气灶,可是他不会用,每次都用这种最原始的方式。
可这种方式却让人觉得无比暖心。
她的心情豁然大好,起来穿好鞋,一边看着他,一边梳着那一头长长的黑发。
现在两人的样子,是不是有点太亲密了?
她狠命捶着自己脑袋,防止自己想一些有的没的。
这时候,无良端着一个托盘进来,见她那懊恼到不行的样子,不由问道:“你在干什么?”
“没什么。”张晓英扔了梳子,把他拿的碗端了过来。
那是一碗粥,里面放了些小白菜还撒了一些芝麻,闻着就觉味道好香。还有一个碟里,放着白白的东西。
她拿着筷子挑弄了一下,问道:“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