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孩子一起哭哭啼啼的,张晓清越听越烦,本来他被张晓英数落着心里就挺窝火的。这会儿听着哭声,火气更大了。
冲着他们大吼道:“哭什么哭?谁要敢再哭,就把他扔出去。”
两个孩子吓了一跳,不仅没停止,反而哭得更大声了。
王翠兰一看这个,也不高兴了,“孩子哭怎么了?这么小的孩子哭一哭不是正常的吗?”
张晓清怒道:“都是你这个当妈的,一天到晚的惹是生非,自己孩子都管不好,你配当妈吗?”
这话把王翠兰给骂火了,她怒道:“我不配当妈,那你配当爹吗?拿着个大男人,自己都养不起家,让别人养。”
两人顿时呛了起来,张晓清气极了,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啪”的一声,这一巴掌打完,所有人都愣了。
王翠兰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的男人。
两人结婚这么多年,张晓清从来就没动过她一手指头,现在居然为了敢打她了?
说到底这都是他妹妹挑唆的。
她怒视着张晓英,“现在你满意了?挑的我们一家子不得安宁。”
说完,哭着跑回屋里去了。
张晓英捂住额头,忍不住叹息一声,妈呀,这都叫什么事啊?
剩下三个人在桌子上尴尬的大眼瞪小眼,旁边两个孩子哭天抹泪的,好好的一个年过成了这样,现在到底是谁的错,都分不清了。
正不知所措呢,外面响起舅舅杜永合的声音,“都干嘛呢,什么时候了,还不出去拜年了?张晓清,你在屋里干什么呢?”
张晓清忙应了一声,“就来,就来。”
他本来还想进屋去安抚王翠兰两句,可这会儿也顾不上了,只能对杜大娘道:“娘,我先走了,家里麻烦你收拾一下。”
他往常从来不说这种事,还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这回说得倒是挺可心的。
杜大娘一脸的欣喜,“我儿子终于会体贴人了。”
张晓英有些无语,她娘这一脸的“我家儿子初长成”的样子,还真让人说不出话来了。
要不是她从小宠着,捧在手里怕化了,也不至于把儿子惯成这样。
地里活干得不咋地,干啥啥不行,一天到晚的脾气还挺大。
杜大娘去收拾桌子,外面杜永合又道:“晓英,你在屋里不?你也来,跟我一块拜年去。”
张晓英从屋里出来,苦笑道:“舅舅,我一个姑娘,怎么出去拜年啊?”
张晓清也道:“舅,这未出嫁的姑娘是不用出去拜年的,让她在家里待着吧。”
杜永合瞪他一眼,“怎么就不能出去拜年了?别人家的姑娘不行,咱家晓英就可以。今天我还就带着她了,她是给咱长脸的,我看谁敢把她轰出来不成?”
张晓清不说话了,他就觉得杜永合有点太宠着这个外甥女了,家里什么事都找她商量,反倒把自己这个一家之主撂在一边了。
现在连出去拜年都要带着她,这是生嫌别人不知道,他家姑娘厉害吗?
张晓英本来不想出去拜年的,不过听杜永合这么一说,倒是升起几分好胜之心。
谁说这当姑娘的就不能出去拜年了?
规矩是人定的,就有人破的。
她就是会了破规矩而生的,否则还读什么大学?创什么业?赚什么钱啊?
这么想着,对杜永合一笑,大大方方道:“舅说得对,我这就回去换身衣服,跟你们一起去。”
她回屋里找了一身新衣服穿在身上,再出来时打扮得利利索索的,头发也扎起来了,看着很有几分英气。
杜永合看得哈哈一笑,一脸得意道:“还是我家外甥女好看,别人家的姑娘谁也比不上。”
张晓英抿嘴笑起来,他这真是有点老王卖瓜的意思了。
他这当舅舅的觉得她这外甥女好,她自己也觉得自己很好,倒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随着杜永合一起走出门去。
边往外走,张晓清一直拿眼捩她,虽然没说什么,但那眼神显然对她很有不满。
张晓英也不搭理他,凭什么他能代表张家,她就不行呢?
这一早基本要在村里窜一个遍,不说挨家挨户都走遍了,但一些关系不错的亲朋家里,怎么也得露个面。
杜永合带着他们挨个门拜年,看见长辈就跪下磕头,平辈里互相点点头就行了。
出来拜年的一般都是各家各户的男丁,就算有女的,那也是结了婚,嫁了人的婶子、大娘们。
像张晓英这样的大姑娘,还真是蝎子粑粑独一份。
所有人看见她,都面露诧异之色,有人还开玩笑道:“晓英啊,你这什么时候成亲了吗?”
有人道:“那怎么可能呢?听张老汉说他家国梁跟晓英退亲了,这怎么可能会嫁人呢?”
张晓英既然出来了,就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出了。
这人就是这样,你过得好的,别人嫉妒你,你过得不好的,别人嘲讽你。
村子一共就这么大,有点风吹草动的,就跟开了锅的热开水似的,恨不得吵个热火朝天。
张晓英素来知道这些人性子,你越是表现的怯懦,他们就越喜欢在你头上拉屎。
所以面对他们这些人的询问,张晓英表现的很是落落大方,微微笑道:“多谢大爷、婶子们关心,这年轻人的事本来就是未知的,我还在上学,也不想结婚,等我大学毕业,还愁找不到好对象吗?”
这话一说,很有几人点起了头,都附和道:“说得对呢,咱们晓英这么优秀,是咱们村第一个大学生呢,这还怕嫁不出去吗?”
“就是,就是,晓英这么优秀,怎么可能找不到好对象?”
张晓英脸上挂着笑,只是笑容有点僵。
她忽然觉得这个世界真的是这样,不管男人还是女人,只要你变强了,就会有人巴结你,就会有人捧着你,别人要是有求于你,那你就是有点错,有缺点,也有的是人给你打圆场的。
这件事若是放在前世,她一个普通小丫头,让人退了亲,那真是家都不能出了。
走到哪儿都有人戳你的脊梁骨,说你备不住做了什么事了,才会被退了亲。
但是现在,她是村里唯一的一个女大学生,又给村子建了个土地庙,就算别人现在不求着她,也会想将来有一天会不会求到她。
闲话什么的,自然也就越说越少了。
到后来,这些人也不再议论她退亲的事,更没人提起她一个姑娘该不该出来拜年,有些人反而关系起她在学校学习的怎么样,打算等毕业之后找个什么工作了?
张晓英早就想好以后的规划,闻言倒是一点不怯,只笑道:“这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不过我倒是有个好想法,想以后自己开办企业,自己创业。”
有人笑着恭维,说,“晓英好样的,她是个聪明的孩子,肯定能创出一番事业。”
也有那嘴里泛酸的,在那儿撇着嘴,“一个小丫头,能有什么本事了?”
张晓英只听好听的话,自动把那些不好听的过滤掉了。
她面上带着笑,对每个人说话都和声细语的,有时客气,有时热情,分寸拿捏的非常好。
薛长海和薛藴一进门,就看见张晓英,那风姿,那落落大方的态度,还真是与众不同。
薛长海忍不住拍了拍薛藴的肩头,“儿子,这媳妇我是看好的,她现在已经退了亲了,能不能成功,可就看你的了。”
薛藴耸耸肩,“那也得追得到才行啊,这丫头从来都特别有主意,她心里想什么,谁能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