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晓英也不敢看他,反正柜门关上了,谁也看不见谁了。不管他现在是什么样子,她都只当不知道。
心里暗暗郁闷,今天这叫什么事啊,一个屋里藏着四个人,床底下俩个,柜子里两个,还有一个正进门呢。
村长名叫薛海天,这名字还算响亮,是村里手握大权的第一人。
至于张晓英知道他,那是因为他是薛藴的爹,亲爹那种。
这人平时挺能干的,四十来岁,整天捯饬的也挺漂亮,一张嘴就是大道理,那政治觉悟和政治修养,绝对不一般的。
别说村长官儿不大,连九品芝麻官都够不上,就属于个编外人员。可在村里那也是管着几百号人呢,平时乡里乡亲的,谁敢不把他当回事啊?
不过在这儿碰见他,脸上最挂不住的就要属薛藴了。
就这一瞬间,薛藴的脸红的都滴出血来了。那不是羞得,是气得。
亏他娘一天到晚的都说他爹人多么多么正派,原来背地里干的都是这种事啊?
胡会计抿着嘴笑着,本来刚开始还觉得听尴尬,这会儿倒一点也不尴尬了。
他那一双眯缝的小眼里挂着算计的笑,瞅得薛藴心里直发毛。
胡会计这会儿可想得开了,真是天下什么事都有,他本来还怀疑薛藴跑这儿干什么来的。原来是为着村长这点事啊。
这老子跟人鬼混,儿子来凑热闹,他可从来没瞧过,也不知道今天有没有幸能瞧一眼。
跟村长一比,他和王怀德就都不叫个事了。
他嘿嘿笑着等着看热闹,薛藴心里急得跟一百只猫爪子挠心似的。
他是真不想他爹是为着刘玉娇来的,这要是让人知道了,以后他也得跟着丢脸了。
还好薛海天这人比较稳得住,他也每跟王怀德和胡会计似的,着急毛慌的干点啥。
一进了屋就把带来的东西往桌上一放,笑道:“上回你不是说要吃罐头吗?我今天特意从镇上服务社买了两个。黄桃的,是你最爱的。”
刘玉娇脸色有点难看,她心里也害怕,这薛海天不像别人好打发,这人心狠手黑的,要是被他发现自己屋子里藏着人,那可真备不住发生什么事。
还好他今天带了两个罐头,两个玻璃瓶子碰撞发出的声音,救了王怀德一条命,不然被他当场撞破了,她和王怀德都得玩完了。
她整了整衣服襟,有些紧张道:“你今天坐坐就走吧。”
薛海天道:“怎么了?今天不方便吗?”
“是不太方便。因为……”
她刚要说个谎话就瞒过去,就听外面王拐子的声音道:“阿娇,我来了,晚上咱们再喝两杯啊。”
刘玉娇一听他的声音,都恨不得想一头撞墙算了。
今天这唱的是出什么戏码啊?我刘玉娇偶遇四英才?还是四狗熊大战守寡的女人院?还是奸夫汇聚大打出手,造成几条人命?
横竖今天她是好不了了,索性破罐子破摔了。
她知道床底下河柜子里都有人,就指了指门后,让薛海天躲门后边。
薛海天也是气得牙根直痒痒,他心里也明白刘玉娇不可能只守着他一个人。可知道是知道,撞破了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撞破别人不要紧,要是让人知道他在这儿,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慌忙躲到门后面,两只亮晶晶的眼睛,烁烁放光的看着王拐子拎着半瓶酒走进。心里真是恨得咬死他的心都有。
这么一个丑八怪,死瘸子,居然还敢跟他抢人了?
张晓英忍不住叹了口气,怪不得无良说什么“出现肯定能出现,就是慢了点”,他果然很慢,这边大戏都开锣半天了,快要收尾了,结果他给出现了。
还说这场戏指定热闹,看看现场这几个人,不热闹都不行了。
既然这么多人在这儿呢,今天这锅怎么也得叫他给背了。
她看了身边的王怀德一眼,王怀德也在看她。
张晓英牙一咬,低声道:“一会儿咱们就冲出去。”
王怀德虽然胆子小,不过他人可不傻。
今天这么多人都在这儿了,必须得有一个背锅的,而这个锅还就得王拐子背了。要怪就怪他运气差,最后一个进来的。
薛藴和胡会计在床底下,也在寻思这事呢。
两人已经趴了快一个小时了,手脚都麻的厉害,想活动一下都不敢。
他们俩心里也知道,今天这事说什么也得有个结果。
胡会计更是知道,他亲眼看见王怀德和薛海天,三人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回头啥时候想起来啥时候尴尬。
幸灾乐祸是一回事,可真要把他们都陷里头,他是不干的。
索性现在王拐子来了,这个锅就让他背着得了。
他们三个村干部为了人民在这儿整治社会风气,维护村民安全,这不犯法吧?
他心里打定主意,对着薛藴使了个眼色,两人倒真是心意相通,立刻达成共识了。
薛藴把手里绳子递过去,让胡会计拿着,就等着王拐子脱衣服了。
刘玉娇今天头疼的不行,她真没心情招呼这男人。本来今天就已经够乱的了,没想到这会儿王拐子又过来添乱。
更何况王拐子是她认识的相好的里面,最差的一个。人长得不咋地,腿还有点瘸,要不是他平时出手挺大方的,她都不想搭理他了。
眼见着今天这场“群英荟萃”不好收场了,刘玉娇心里暗骂,“吃不饱的老饕餮”,脸上也带出不高兴的意思,冷声道:“我今天不舒服,你先回去吧。”
王拐子从来不是个有眼力价的,他这人小气,买了一回肉,不用上两回,肯定觉得亏得慌。
他低笑道:“没事,你哪儿不舒服,我给你揉揉。”
他把那半瓶酒撂在桌子上,就要过去揉她肩膀。
刘玉娇挣扎了几下,恶狠狠道:“跟你说了不舒服,你这是干什么?”
王拐子依然不觉得有什么,嬉笑道:“没事,没事,有我在呢,怕什么?”
刘玉娇心说,给你条活路,你偏要自寻死路,那怪得了谁呢?
她笑道:“你别急,我去厨房端点菜给你,喝闷酒这多没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