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万籁俱静。
林茵靠在男人还不算宽阔的怀里,耳边便是他的心跳声。
上辈子他们不是没有这么近过,连那等最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现在这样又算得了什么。
可即使那时候的距离已经为负,却也没有她现在所听到的心跳声来得让人安心。
安心……吗?
敖战搂着她,低头亲了亲她的额角,一只手哄孩子似的轻轻拍着她的肩。
林茵时不时地啜泣,缓缓从刚才的情绪里出来。
也不知这样过了多久,两个人的眼泪都干了,敖战稍微将人放开,温柔小心地去摸她的脸,想确定她还有没有哭。
已经缓过来的林茵拍开他的手,没好气道:“没哭了,别动手动脚。”
敖战听她声音虽还有鼻音,但情绪明显已经好转,不由松了口气,笑说:“好,我不动手也不动脚,以后经过你同意了再碰你,好不好?”
林茵撇嘴,抬眸看他脸的轮廓,“不好。”
敖战哑然,收紧放在她腰间的手。
“才说了不要动手动……”
“吱……”
林茵才想说他怎么刚说的话就反悔了,结果才说一半就让外面传来的一道声音打断了。
两人皆是一怔,这才想起他们今晚还有事没做。
林茵推开敖战从床上下来,然后猫着身子轻手轻脚来到窗角,探出一双眼往外看。
敖战瞧着她在屋里还一副做贼的样儿,觉得可爱,下了床也跟着猫过去,然后就看到林山那屋的门开了,林丽探头探脑地走出来。
“胆儿真大,”林茵哑着嗓子说。
心想大半夜的她就是去上厕所都会怕,这妮子居然还敢出院子去拎那些东西。
瞧着人出了院子,敖战便小声跟林茵说:“一会儿你先出去,让她转过去,我才好出去。”
不然被林丽发现他大半夜的在林茵房间又节外生枝。
林茵轻哼,没好气道:“谁让你来的?”
敖战笑得讨好,也不管林茵能看清不。
他们这边刚说完话,林丽就拎着袋子出现在院子门口。
估计是觉得这大半夜的不会有人在外面,也不会有人看到,所以她的动作看起来大方得很,直接提着袋子径直来到林茵屋门前。
只听窸窸窣窣一阵,她将蛇皮袋倒过来提,里面的东西“哗”地全倒了出来,一股浓浓的腥臭味立马弥漫开。
林茵早来到门前,听着差不多了立马把门一开,开了扯着嗓子就开始喊:“林丽!你在做啥?!”
好在这会儿天黑,她只隐约能看到地上一滩黑的,看不清楚具体的,不然又该吐了。
林丽吓得当场跳起来,二话不说转身就跑。
林茵眼疾手快挡住她去路,刚好让她自己面对门,林丽就背对着。
敖战趁势大大方方从里面出来。
“放手!”林丽吓得不轻,使劲掰林茵的手要跑。
林茵偏不让她如意,一边抓着她一边喊:“奶!奶!你们快出来!”
林丽吓得声音都变了,见掰不开林茵的手索性就硬跑,“嘶”的一声,连衣裳都扯烂了。
跑?
没那么简单!
林茵一把抓住林丽的胳膊,敖战担心林丽抓伤她,瞧着时机差不多了也上前去一把抓住林丽,“你还跑!”
林成风那屋传来钱桂花骂骂咧咧的声音,林茵就见他那屋亮了光,她又喊:“奶!你们快出来!”
钱桂花端着煤油灯出来,骂道:“麻卖批大晚上的不睡觉你嚎丧么?”
林茵让敖战抓着林丽,自己跑到钱桂花跟前,说:“是林丽晚上不睡觉往我门口倒东西,不信你看!”
林成风也骂骂咧咧出来了。
“啥麻批?”钱桂花没好气地说,接着人也走了过去。
她手上有灯,林茵不想去看那些东西,就站在原地指给她看,“咱早上看到的那些东西就是林丽弄的。”
“不是我,我没有!”林丽高声喊,声音里夹杂着恐慌。
林成风跟钱桂花照着油灯过去看,这一看,两个人的脸色瞬间都不好了。
敖战揪着林丽的领子到他俩面前,冷着脸对挣扎的林丽说:“还说不是你,你鞋子上是什么?”
闻言,包括林丽自己,都往林丽脚上看。
因为这会儿还不怎么冷,所以林丽还穿着夏天的拖鞋。
估计是刚才倒东西的时候倒太急了,又看不见,所以这会儿她的拖鞋鞋面上沾了黏黏的血,脚指头上也有。
林茵适时跑过来说:“我本来是起来上厕所的,结果一开门就看到她,我还以为是贼,没想到是你。”
林丽死鸭子嘴硬,“不是我!我没有!就不是我!”
林山被外面的动静吵醒,在屋里大声骂,但这时候没人理他。
敖战不忘说他自己的台词,“就是你!我刚上厕所出来就看你在外面鬼鬼祟祟。”
自家乖孙子说话,林成风两口子当然是听的,钱桂花嘴角往下一拉,伸手就要往林丽身上揪。
林茵看着林丽,插嘴道:“林丽,不是我说你,你就算再看我不顺眼也没必要整这些东西,妈才刚走,家里本来就不大好,你还弄这些,不是存心把晦气往家里带么?”
她大概也知道林丽的那点小九九了。
林丽跟林华都觉得是她跟敖战害死了她们妈,但因为不能把敖战怎么样,所以就来整她。
家里刚没了人,如果她的屋子门前每天都来这么些个东西,再经林丽这张嘴说出去,势必会引来村里其他人的闲言碎语。
估计会说,这是她妈回来找她了,当是回来报她把人害死的仇。
他们这乡下地方信这些的人又多,这么一来不就等于坐实了是她把她们妈害死的了么?
就算他们早上没看到林丽跟川子在一块说这事,也不难想象这一招绝对不是林丽这脑瓜子能想出来的。
呵呵,川子那兔崽子,为了他们家这漂亮小子可真是费尽心机了啊。
林丽也是被骗得很惨的了。
林茵这话一说,可把林成风跟钱桂花两口子气得不轻。
他们本来就觉得周琼芳那种死法给家里带了满屋子的晦气,这几天时不时地想起了就会骂一个已经没了的人。
如今再听林茵这样说,当场把林丽拽到面前又揪又捶的,林成风更是一脚踹到林丽小腿上。
“啊!”林丽痛得放声尖叫,跌跌撞撞就要跑,结果被林成风一把揪住头发往屋里拖。
“起瘟的丧门星!老娘这是造的啥孽养了你这么个东西!”
钱桂花在看了地上的东西一眼后也跟着进屋,林成风拽着林丽的头发走,她就在后面揪林丽身上的肉。
林丽哇哇叫,又哭又喊的,可依旧免不了被林成风拽到他们那屋去关了门在里面打。
村里的人信这些,上了年纪的更甚,现在当场被逮着,自然怪不了他们这么生气。
林丽当初打的也是林茵被他们这么打,遭村里人白眼的主意,却不曾想反而跳进了自己的圈套里。
这会儿本来是大家睡觉的时间,附近不远处也都住的人,即使关着房门林丽的声音也传得老远,几乎不用想就能知道明天是少不了一些人来问了。
林成风两口子的骂声,林丽的哭声,林山在他那屋时不时来一句的骂声。
大半夜的,林家这院子倒热闹得很。
林茵跟敖战站在院子里,就听着里面的声音,都没有进去劝的打算。
反正明天他们就去镇上了,现在这也没其他人,他们也没必要在这装“婊”了。
“冷么?”敖战站林茵旁边,问。
现在白天晚上温差大,他穿着这么件背心站在外面也感觉到了凉意。
林茵摇头。
敖战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而后一言不发地回他屋里点亮灯从箱子里翻出他的意外外套出来给林茵披上。
林茵抬头看他,这会儿才看到他眼睛是肿的,不禁想起他刚才说的那些话。
咬了咬唇,林茵抬手揪住肩上的衣服,不自在地说:“你也去穿一件。”
敖战没听清,弯腰凑过来,“什么?”
林茵斜眼看他,一把推开他,“让你也去穿一件,跟我这儿装聋……”
敖战这回听清了,心里顿时熨帖,笑着道:“好,我去穿。”
林茵被他那双眼看得双颊发烫,索性转过身不去理他了。
笑笑笑,以前也没见你这么爱笑。
过了大概有个十几分钟,林丽的哭声没那么大了,钱桂花骂骂咧咧地出来,拽着林丽的胳膊把人往林山那屋拖。
林茵看到被拖着的林丽走路都快走不了了,任由钱桂花这么拽着,头发更是乱成了疯子。
“起瘟的再敢给老娘闹,看老娘不弄死你!”钱桂花把人往林山那屋一扔,“砰”的一声就把门关上了。
再转身,看到林茵跟敖战他们还在外面。
钱桂花就走过来说:“还站在这干啥?还不去睡?”
敖战看了看林茵,接了钱桂花的话,“今晚阿茵姐就睡我屋了吧,挺晦气的。”
闻言,钱桂花朝林茵睡的那屋门前看去,看完又开始回头骂林丽。
“去吧去吧,”钱桂花摆摆手让他俩进去,自己则拿了笤帚跟铲子去扫。
有了林丽做比较,她现在对林茵可算是满意的,自然态度也比以前好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