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跟我说话,”敖战毫不留情地打断他的话,并丝毫不掩饰眼里的厌恶与冷意,“我恶心。”
他跟林茵也说过,只要不影响他的生活,他不干涉别人喜欢人的自由。
但现在,这个人不仅影响了他的生活,还差点伤到他最在意的人,只说了这么个恶心怎么够解气!
川子觉得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这两个字抽走了,后退两步,竟然差点就跌到地上了。
恶心……
他说他恶心……
为什么?
川子不明白,他不就是刚好对他有这意思么?为什么要对他说这种话?
他明明那么喜欢他,喜欢得每晚做梦都是他,喜欢得连心都痛了,为什么到头来却被他说得这么一文不值?
那些劝川子爹娘把人接回去的这会儿看川子这样又不说话了,他们哪见过这阵仗啊,纷纷看着川子,边跟身边的人窃窃私语。
敖战一想到这些人这会儿把他跟川子想到一起就恶心得不行,面色比刚才冷了不少。
他也不等了,站起来说:“叔,婶,你们怎么说,不行的话我现在就去村长家打电话,让镇上派出所的先过来。”
他家阿茵还躺在床上等着他,他哪有心思跟时间在这磨。
要不是阿茵说一定要把林丽送到川子家,他会来为林丽这女人说话?
屋里众人一看他这马上就要去打电话的架势都惊到了,川子娘更是当场起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哭着说:“别,腾小子,别……婶儿求你了,别去打电话……”
敖战垂眸,“不打电话可以,把林丽接回去。”
川子娘抓着他胳膊的手一紧,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望着敖战。
敖战不跟她啰嗦,掰开她的手就要走。
“接!接!”川子爹跺脚道,“我们这就把人接回去!”
不接回去能咋整?难不成真让他去打电话把派出所的人喊来让他们把他们儿子带走?
他们家就这么一根独苗,他进去了,要他们咋活啊!
闻言,敖战立马停了脚步,扫了一眼因他那句话大受打击此时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川子,然后看着川子爹,“当真?”
川子爹一脸痛心疾首地点头,“真接,真接!”
闻言,川子娘满脸泪水地回头看过去,随即松开敖战一屁股坐回刚才的位置趴在桌子上哭,“造孽啊!造孽啊……”
大伙儿这会儿看这两口子这么难受,也不像刚才那样再说什么了,只是看了看川子跟林华面前的林丽后小声咬耳朵。
敖战对这两口子的反应没什么感觉,看了看说:“既然真接的话,那就继续刚才的事吧,林茵说了,她不计较林丽捅她的那一刀。”
说这话的时候敖战看向了林丽那一边,毫不掩饰眼中的冷意。
林丽刚巧也正朝他看过来,对上他的视线后,身子不受控制地便是一僵,赶忙撇开视线。
“不计较啊?”有人说,“那林茵的心还是大,换成我的话反正不行。”
“到底是亲姊妹,哪来那么大仇那么大恨,总不可能她砍你一刀,你再砍回来了咯。”
“那是林茵心好,换成其他人这种事咋可能就这么算了,一个不注意就要命的事。”
“就是……”
大家你说一句我说一句,讨论得虽然没刚才那么激烈了,但大家看林丽的眼神都像在看蚊子屎。
川子这会儿已经完全没什么心思计较他跟林丽的事了,敖战的那句“恶心”着实把他打击到了。
川子娘在哭了几声后抬起头来,随意地在脸上抹了两把后说:“那就现在接,现在就把人接回去。”
说着,肿着一双眼看向林丽,眼里说不清到底是什么神色。
川子爹已经不想说话了,川子娘说完后他就只点了点头,算是答应现在就把人接回去这话了。
林成风跟钱桂花见状后两人对视了一番,之后钱桂花就站起来跟林华说:“还杵那干啥?还不快把人弄到屋里去洗把脸,看她那脸花成啥子了。”
林成风则坐在那看看川子,再看看川子爹娘,不说话。
林华牵着林丽往外走,大家商量一致似的给两人让路,在林丽从他们面前经过的时候大家脸上的防备很明显,有的还直接退了好几步。
看着就像生怕林丽走着走着会回头给他们一刀似的。
林丽虽然没抬头,但却把大家的反应看在眼里,这一刻,她的心痛得差点喘不上来气。
为啥……
为啥明明她才是被害的,结果到头来大家都站在林茵那边了,难道就因为她那边有个林腾吗?
明明那碗面就该林茵吃,明明该被那么对待的就是林茵,她被害了,她心里有恨,当然要为自己报仇,为啥大家都要这么对她……
“行了别哭了,”走到院坝里,林华回头看林丽的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一个劲儿地往下滚,无奈叹了口气,用手随便给她擦了擦。
林丽抬头,委屈又伤心地看着她,“大姐……”
脸被敖战打得肿得老高,刚才又挨了川子一下,本来还算清秀的一张脸上这会儿简直没法看。
林华捏了捏她的手,在经过敖战那屋门前的时候往里面看了一眼。
林丽的心陡然一紧,被林华捏着的那只手猛地收紧。
只是她都还没来得及往屋里看,敖战就站在她们身后了,林丽身形一怔抬头看去,在看到敖战那张阴沉的俊脸后忽然后背一凉。
林华担心他们会吵起来,赶紧着便拉着人往前面走。
敖战的视线没在她们身上多停留半秒,转身就迈进了屋。
林茵因为先前流的血有些多,所以这会儿有些瞌睡,但她听到外面的动静没刚才那么大了,知道他是把事情搞定了。
这会儿敖战进来时她便睁眼,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眼神。
所谓“恶人自有恶人磨”,林丽到现在还觉得她是受害者,根本没意识到她从一开始就做错了。
与其把人留在家里每次回来都得防着,还不如就这么把人送到川子家。
两个人都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半斤八两,就让他们自己去折腾吧,回头折腾得是好是坏,那也不关她的事。
不过,依着川子那近乎扭曲的性格,林丽今后的日子也不难想象。
“是不是还痛得很厉害?”敖战一进屋就没心思管外面了,走过去坐到刚才的位置,问。
林茵几不可见地摇摇头,没说话。
见状,敖战也不扰她了,就这么坐在一旁安静地陪着。
外面的人吆喝着在收拾刚才被敖战踢倒的桌子碗盘,却也只是那几个人的声音,跟出事之前比起来,气氛静了许多。
刘玫跟周琼秀等人进来关心林茵的情况,没多会儿程德忠就带着他的药箱子过来了。
上药的时候林茵痛得喊了出来,敖战就跟他自己痛似的,一个劲儿地让程德忠轻点,听得程德忠都忍不住笑道:“够轻的了腾小子,不然换你来?”
说着,还真把手里的东西递到敖战面前。
敖战顿时抿紧嘴,看得屋里的人直打趣他。
上完药后程德忠又给林茵打了一针,最后开了消炎镇痛的。
等程德忠走了之后刘玫才把敖战赶出去,跟周琼秀一起把林茵身上的衣裳换了,又把敖战床上被血染红的被褥给收拾了。
放敖战再进来的时候林丽那头也从屋里出来了,院坝的人都僵硬地笑着,说什么“送新娘子出嫁了”。
川子爹娘这会儿连敷衍大伙儿的心情都没有,林丽一出来后就让川子过去把人拉过来。
川子现在就跟木偶人似的,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在大家的“欢声笑语”中,林丽被川子一家接上了他们来时的那辆三轮车。
跟最先计划不同的是,这回没有林丽娘家这边的人送,除了蹬三轮的,车上就川子一家跟林丽,后面则跟着一群刚才跟川子爹娘一起过来看热闹的人。
目送几个人渐渐远去,大伙儿互相咬着耳朵回到院坝,过了没多会儿后就跟没事人似的,到了午饭时间依旧坐上桌子吃吃喝喝。
至于男方那边,情况估计都这里差不多吧。
林茵在打完镇痛的后迷迷糊糊听着外面的声音睡过去了,再次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午饭都已经吃过了。
敖战一直坐在边上,林茵睡了近两个小时,他就这么坐了两个小时,期间周琼秀他们喊他出去吃饭他也没去。
这会儿看人醒了,开口就问:“现在感觉怎么样?是不是还是很痛?”
林茵将他的担忧看在眼里,却忍不住笑道:“这才过多久,药效哪有这么神奇。”
敖战心疼又无奈地看着她,“还笑,都快吓死我了。”
看到她身上的血的那一刹那,他的脑子里全是上辈子临死前看到的她,他好怕他会就这失去她。
他这一说,林茵也想起了事发的情形,心里不由得一涩。
刚要说话,周琼秀的声音就从门口传来,“茵子既然醒了就吃点东西吧,林腾,你也别坐那了,出来端点东西进来吃。”
敖战这会儿看林茵醒了,也不像刚才那么坚持了,站起来温柔地看了她一眼后就跟着周琼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