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这么惊讶，你身上的事情，老夫多少了解一些，如果对你不怀好意，你以为你还能活到现在？”木擎淡淡一笑，再度仰头灌了口烈酒。
“可是……”凌城迟疑着回到原先的位置，他目光中泛着浓浓的疑惑，看向木擎，心里像是平静无波的大海中激起千层浪花，本以为他隐藏的极为巧妙，不会被旁人发现，可没想到自己一开始就已经被识破身份，可如此一来的话，那木擎又为何不会杀了他呢？难道……
木擎没搭理凌城，抬头看着头顶浑圆的火红高悬烈日，微眯着双眼，乱糟糟的胡须中挂着晶莹酒液，瞳孔中那双浑浊的瞳孔虽然迷乱，但又十分的清明，仿佛突破重重雾霭后的一抹光芒迸射。
他一手紧紧攥着酒壶，自顾自地说起来：“也许你会惊讶，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我猜你打算去往魔域，然而一切或许并不如你所愿，这里嘛……”
木擎扬起头，抬头看向一旁陷入沉思的凌城，“是碎乱星域。”
碰！
沧桑的声音在凌城脑海中犹如洪雷作响，一瞬间他的大脑空白，暂时失去思考能力。
许久之后，苦涩笑容漫上凌城的脸庞，心中也是涌出不少苦意。
经历如此之久的空间迁跃，甚至在虚空隧道中和其他人失去联络，然而最终他还是没有抵达魔域……
然而短暂的恍惚后，凌城才意识到一个更加严重的问题。
碎乱星域……是什么地方？
似是看出了凌城脸上难以掩饰的失落和疑惑，老者淡笑道：“你可以把这里理解成，横亘在人域和魔域之间的一片区域，用我们的话说，就是一片被遗弃的大陆，受魔域支配。”
“什么！？难道前辈您……”多次的震惊已经让凌城开始感觉到麻木起来，他苦笑望向木擎，眼中不自觉地冒出了许些光点，带着一抹难以掩盖的激动。
“的确如你想象中的那样，我也是人类。”木擎点点头，像是兑现了一个承诺千百年的诺言，凌城心中的巨石落下却也惊起了千层高的巨浪，脑海当中的疑惑也伴随着对这个区域了解的深入，而愈发的浓郁起来。
“也正如你所见，鹿儿并不属于人类的范畴，她是魔物，一个已经具备着幻化能力的魔物，或许你会对此感到惊讶，但是老夫想告诉你，在这片星域甚至魔域之中，这不过是最普通不过的事情，因为这才是他们的生存方式，在人域中看到的了解到的，终归是片面的。”木擎瞥了眼从两人身前跑来跑去的鹿儿，微笑着说。
“那前辈您的意思就是说，在这片碎乱星域里，人类和魔族能够共同生存？可是人域和魔域之间又怎么会多出来一片碎乱星域，前辈您又是怎么留在这片区域的？”此刻无数的疑问充斥着凌城的大脑，他感觉有谜团围绕着他，可是脑海当中却回忆不起关于碎乱星域的半点信息。
至少在抵达这里之前，在人域之时，他可是从未接触过任何有关碎乱星域的古籍亦或是相关的信息，周围也从未有人提起过这一点，甚至于连长老阁的人都对此闭口不提。
当然，凌城并不知道长老阁的长老们对此是否知晓，如果真知道的话，那么一切是不是说早就在长老阁的安排计划之下？
可是作为计划的执行者，伏魔者们为何又没有知情权利？直到现在为止，凌城感觉仿佛都被蒙在了鼓里，他忽然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可是无论如何，短时间内他应该是没有办法再回到人域，至少现在不行。
同时凌城又想到了一个疑问，他降落在了碎乱星域，是否就意味着其他所有人，也都降落在了这里？或者有一些人运气相对较好，甚至已经直接抵达到了魔域？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况且，你就真的信任老夫之言？”木擎偏过头来，苍霜的眸子里透着一抹犹如隐忍的狠劲，那股劲儿被他深深地藏在眼底伸出，寻常人几乎难以用肉眼察觉到。
但是凌城还是会意到了木擎的意思，旋即他尴尬地挠挠头，不再去追问，木擎的意思是告诉他，在这片区域里，什么人也许都有可能被他遇到，而也不是所有人的，都那么值得他信任。
而凌城在刚刚，显然就犯了一个显而易见的错误，对一个接触不过几日的陌生日施加以莫大的信任，这在修炼者的历练途中，乃是大忌。
然而凌城也不知为何，只是觉得老者颇为面善，应当是值得信任的人。
没想到触犯了如此大忌，心中追悔莫及的同时，凌城也在反问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变成了这幅样子。
“碎乱星域，你从名字就看听得出来，这并不是一片安静的大陆，相反的，你能够在这片大陆上看到的，只有秩序的混乱和规则的践踏，没有人会怀疑规则的存在，可也没有人认同他存在的意义，因为在这里的所有人，都是被人域和魔域遗弃遗留下的，他们没有任何尊严可言，他们的尊严，只建立在践踏和尸体上面。”木擎仿佛像是在叙述一件极其久远的事情，目光迷离。
“不知道已经多远了，这片大陆，还是属于人域的范围。可是自从那一次的人魔大战之后，人类最后的天埑天樾山被魔族翻越，魔族大军带着它们数以千万计的军队席卷了北澜苍原，那里曾经都是一望无际的广阔原野，现在只是一片沼泽和荒地，寸草不生。”
“魔族的统领者们带着他们的部下，踏平了万里的疆域，突破北澜苍原后进入人类城市，浓烟和火光，都不足以把空气里飘着的浓重血腥味洗去，那时候的天空，几乎从没有放晴。那时候的人类，也从没有对希望有过奢求，围绕他们的，只有绝望。”
“后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人类如大潮退去，镇守在隐岳山脉以南，形成新的疆土，也就是现在你所知道的认识的人域。可是从没有人提起记得过，那些被遗忘在废弃故乡的无数人类，连同无数人活下去的希望，都一同被魔族的到来践踏干净，从那以后，这里就被改命称作碎乱星域。人类与魔族混杂，人类在夹缝中生存，以求能够获得卑微的地位，而魔族高高在上，统领一切，是为破碎混乱的星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