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然因为错过了和偶像吃饭的机会,决定赖在苏昭这里蹭饭。
苏昭特意问了她,“你确定?”
荀然很是郑重的点头,“我确定以及肯定。”
苏昭就看着她笃定的样子,笑笑不说话。
荀然瑟瑟发抖,“你可别这样笑,我尿急。”
说完就往厕所跑,没几秒听见人在里面说:“你们这镜子什么鬼?”
苏昭盯着镜面上的贴纸,“哦,可能是你舅舅贴的。”
出水痘以来,苏昭每次怕被自己吓到,都可怜兮兮地蹲着刷牙,有次许柏从看到了,什么也没说,第二天家里所有的镜子都弄了贴纸。
荀然一脸疑惑:“为什么要遮住啊?”
苏昭不语。
荀然补刀:“怕你被自己吓到?”
理是这么个理,但从她嘴里说出来怎么就不好听了呢。
荀然的求生欲在苏昭开口的一瞬,立即关了门。
在许柏从回来之前,苏昭倒让荀然干了一件正事。
她一身都是水痘,自己平时擦药背上的没办法顾到,这回倒正好让荀然看看。
所以当许柏从回家的时候,听到的就是这么一段奇怪的对话。
“你轻一点…”
“哎…痛…”
“你别动,我这还没怎么……”
“……”
两个女人的声音,还颇为熟悉。
许柏从敛了神色去书房,顺便把晚餐给定了。
荀然见到她身上那些水痘才知道有多严重。
白皙透嫩的肤质上面一个密密麻麻的小灯笼泡,一个挨着一个,挺让人头皮发麻的。
荀然心疼地说:“你这阵子怎么熬过来的?晚上怎么睡啊?”
苏昭听说她话里的酸涩,“不想着就过去了,很恐怖吗?”
荀然细细着给她上软膏,“还好,我又没密集恐惧症。”
苏昭突然想到什么,问她:“你小时候出过水痘没有?”
荀然:“不记得了,这个没关系的。”
苏昭还是不放心,“你赶紧用洗手液把手洗干净。”
荀然答应,药也涂完,边洗手边说:“我小舅舅这生日马上要到了,你打算准备什么惊喜啊?”
苏昭:“正想呢。”
话题被门铃声打断,荀然去开的门。
苏昭见门口的鞋有变动,就往书房的方向走。
果然男人正坐在书桌前,坐姿随意,眼盯着屏幕。
苏昭拂了拂头纱,轻扣几下门,“May I come in?”
许柏从噙着笑看过来,不说话。
她倔着嘴走到男人面前,语气委屈巴巴,“许总,你家外甥女欺负我。”
许柏从桌上的电脑里有压抑的笑声传来。
接着是男人们的调侃。
“咳咳咳,许总要不要散会?”
“嫂子的事比较重要。”
苏昭此刻在后面站得笔直,话说的淡淡,“你们先谈,我就先走了。”
傅明最后才总结一句,“我们许总领导有方啊,在家也是领导。”
这么久没出声的许柏从才低沉道:“小孩脸皮薄,你接着主持。”
傅明:“……”
电脑被扣上,他长手长脚很快到了客厅,荀然眼尖,瞄到他就控诉,“小舅舅,上次我要你给定这家店的曲奇饼干,你理都没理我,合着只是因为人不对。”
这家店的特色是各色粥样,曲奇饼干是随机送的,对外不售,许柏从也是用了一点功夫才约到的。
今天定了三份粥,才送了一份曲奇,抹茶口味的。
苏昭本以为荀然会对晚饭有意见,没想到歪打正着,也才知道她每天换着花样喝的粥是许柏从这样的花心思。
心中泛甜。
他们家的外卖盒也十分有特色,枣红色的锦盒里头放着一碗粥,旁边铺着一张荷叶,上头堆着三块曲奇。
许柏从看荀然一眼,淡淡道:“我觉得你肯定不喜欢吃。”
荀然赶紧护住自己的一份,“你瞎说,我喜欢。”
许柏从神色正经,看不出他欲意何为,“你真喜欢?”
荀然乖乖点头。
许柏从坦然道:“既然喜欢就去找徐明谨,这是苏昭的。”
苏昭在一旁默默喝粥,怡然自得地品着饼干。
那表情可欠揍了,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荀然咬牙切齿地提醒她,“姐妹,苟富贵无相忘?”
苏昭笑得很欢,“我现在是病号,不参与战争。”
可她似乎忘了,这战争就是为她挑起来的。
荀然想回家找妈妈,这两人一唱一和的,真不是对手。
她忍气吞声地喝完粥,苏昭看她哭唧唧的样子,顺毛,“逗你的,不过待会你会收到惊喜大礼包。”
“什么惊喜?”
门铃再次响了,今晚注定热闹,荀然眨眨眼跑去开门。
随后她惊喜的声音传来,“你不是说要明天才回来吗?”
风尘仆仆的徐明谨依旧帅气,“接到消息说你在这蹭吃蹭喝。”
荀然噘嘴,突然有了底气,“他们两个人欺负我一个。”
苏昭给他拿水,荀然叽叽喳喳抗议。
许柏从直接对徐明谨道:“你赶快领回家去,吵得我脑仁疼。”
徐明谨皱眉,“怎么就吵了?”
荀然在一旁对她小舅舅做鬼脸。
苏昭看见了淡淡出声,“然然,你今天来找我干啥来了?”
荀然差点脱口而出,“我这不是为了偶…担心你身体吗?”
“是吗?”
荀然撇嘴,拉拉徐明谨的衣袖,语气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我们回去吧。”
败了败了,这两人天生一对,天下无敌。
苏昭眼神示意荀然。
荀然斜她一眼,表示择日再战。
俩男人看他们眉飞色舞的,就那么看着也不说话。
……
苏昭在两人第一次见面纪念日的那天,给许柏从设计了星星蛋糕。
那时候底气也不足,还假装不知道他就是星星,就那么冲到他家里去,想来也是勇气可嘉。
而她的人生很多时候都是靠冲动的勇气。
这次生日要送他什么呢?她的脸在十二号之前能好吗?可不能顶着这么张脸玩烛光晚餐那套,她怕回忆里都是噩梦。
她脸再不好估计外婆那边就瞒不住了,要是知道了得揪着她不放。
苏昭这边还忧愁着,有人就找上了门。
说来自打他们俩离婚后,一年就难得见上一面,忙是真的,尴尬也是真的。
没想到来人是钟婉,苏昭确实没任何准备。
见她脸这样,钟婉自责担心都在面上。
苏昭给她倒了杯热水,她还是不会沏茶。
这房子是苏昭毕业后他们一人出一半钱给她买的,设计却是她和外婆盯着的。
钟婉眼扫一圈,打量这房子自然瞧见了鞋架上的那双明显大的男鞋。
她随意问到,“交男朋友了?”
苏昭淡然,“嗯。”
钟婉一时间有些语塞,很多话想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她们也曾是无话不谈的母女,她拣了个话题,“小时候给你打过疫苗呀,怎么还是出水痘了?”
苏昭摇头,“不知道。”
“你平时得多锻炼锻炼,抵抗力太差。”
“没时间。”
她眉目低顺,看上去敛了锋芒,却也是真的冷淡,或者说是不知道该怎么亲近。
年岁日久,到底生分了。
钟婉握着杯壁,氤氲热气也温不了母女间的冰冷。
“今年和妈妈一起过年吧。”
妈妈这个词,她已经不会感觉到温暖了,好奇怪。
苏昭看她,“我和外婆过挺好的。”
钟婉:“昭昭,我…”
苏昭带了笑意看她,“我只是出了水痘,再过阵就会彻底好了,你不必担心。”
钟婉看她这样,心里更加不好受,一段婚姻的失败,伤害最多的依旧是孩子,无法弥补的也依旧是孩子。
喝杯水的时间已经到了,她却连呆下去的理由都找不到,话题也徒劳无获。
她始终是个失败的母亲。
杯里的水喝完,她站起来嘱附,“别累到自己,好好养身体,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苏昭叫住她,“妈,外婆不知道我出水痘了。”
她背影有几秒的僵硬,“我不告诉她。”
到门口,钟婉犹豫间道别,苏昭突然在身后出声,“叫远远是吧?长得很可爱。”
钟婉意外转头,笑着看她,“那天是你。”
“是我。”
钟婉:“远远回去之后一直说姐姐,也许这就是缘分吧,有时间过来陪她玩?”
小心翼翼地询问着,苏昭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造成这种局面谁都不想。
她还是点了头,“过段时间再说吧,回去注意安全。”
“好,”钟婉看看眼前的女儿,转眼已经出落成大姑娘了,“昭昭,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