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天气，女人依然穿着紧身的连衣裙，大大的V领将胸口袒露出来，几乎要挨到他升上，脸上浓妆艳抹，却遮不住眼角的皱纹：“同学，你是哪个系的啊？我正好在招助理，你考虑不考虑？”
边凌江皱了眉，边往后退躲开她的纠缠，边冷淡地说：“我不考虑，请您往这边就座吧。”
女人有些不高兴，但看看他的眉眼又觉得发不起脾气来，她不遗余力地劝说：“我的公司就在东区，很大的，你要是来的话，我给你开两万的月薪怎么样？”说着拿出名片来往他手里塞。
给这么高的工资，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边凌江心下泛起恶感，讥诮的话到了嘴边。
这时，一只白白的有些肉肉的手将她的名片挡回来，有个清淡的女声响起：“同学，请问厕所在哪边？”
边凌江蓦的转头，看见了许久未见的周夏，她今天将头发松松扎起，眉目间未做多余的修饰，只有唇间一抹艳色，升上是一身火红的西服西裤，里面配着白色的衬衣，看着又干练又妩媚。
单单看一眼，便让人忍不住血液开始沸腾。
心中感激她的解围，边凌江示意道：“有点远，我带你过去。”说着绕过不太高兴的女人，带她走开。
走远之后，边凌江低头问她：“姐，叔叔没有再说你什么吧？”他一直有些担心，却没机会问她。
想起那天的事，周夏禁不住老脸一红，故作无事状：“没有，他又出去旅游了。”事实上，周峣对边凌江还挺满意的，那天聊过之后，明里暗里催过好几次婚，还一副放下心来的样子。
这些却不合适告诉他。
“那就好。”边凌江松了口气。
周夏抬眼看了看他，问道：“最近学习顺利吗？阿姨怎么样？还缺不缺钱？”
日常三问，是少不得的。
边凌江回答：“顺利，都好，姐你给我的钱太多了，根本花不完。”
“那你就先留着，不定什么时候急用。”周夏不以为意。
把她送到女厕所门口，边凌江道：“姐你进去吧，我在这等你。”
陪着她上完厕所，两个人慢慢往回走，快回到广场的时候，边凌江忽然道：“姐，今天晚上我能请你吃个饭吗？”
周夏奇怪地看他一眼：“不用了吧？好端端的吃什么饭？晚上我要演话剧，结束后应该已经很晚了。”她明天打算出差，今天晚上计划早点回家休息的。
边凌江面色黯淡了一下，仍然点了点头：“噢，那行，那就改天。”
周夏想了想，问他：“你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边凌江犹豫了会儿，声音像清冷的风，“今天是我生日。”那一瞬间脸上出现一种脆弱的神气。
除了妈妈，果然没有第二个人记得他的生日，包括她，也不记得。
周夏滞住，颇有些尴尬和歉疚地说：“阿江，对不起，我给忘了。”事实上，她连自己的生日都常常忽略掉，可她还是觉得无法面对边凌江的期待和失望。
“没关系。”边凌江摇摇头。
“晚上我请你吃饭好吗？你想吃什么？”周夏想挽回一下自己的疏忽。
边凌江浅浅勾起唇角：“那姐你是答应了吗？我请你吃，话剧结束后我在后台等你。”
被他小小的笑容和眼眸里的明亮色彩击中，周夏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跳了两下。
回去之后，两个人各自分散，周夏与一众领导和校友寒暄，边凌江则继续做引导，帮忙处理其它事务。
校庆开始后，他回到班级的方队里，看着台上高高在上的她，只觉她背后好似光芒万丈，和他的距离依然那么遥远。
遥不可及。
他最近却渐渐生出妄想，想要碰上一碰。
霍顿站在他后方，悄悄伸出手机，借着他的掩护想要拍上几张照片。
赵启说：“顿子，别拍了！老班看着呢！晚上到后台再拍，没准你还能和女神合照一张呢！”
霍顿陷入幻想中，嘿嘿笑了起来，这笑声让他无端有些反感。
喜欢她的人实在太多了，这还只是他看到的一小部分，他看不到的地方呢？是不是有更多男人前仆后继？
轮到周夏发言的时候，她简短地对母校送出祝福，然后宣布将新建成的“周远楼”做为藏书楼使用，同时为了表达诚意，捐献了一千本古籍。这一声明让台上台下欢声雷动，交口称赞。
“啧啧，啧啧啧，你看，我女神不愧是我女神！这么有气质有内涵！”霍顿忍不住嘚瑟起来。
“什么叫你女神啊？她是大家的女神好吗？”赵启日常和他呛声。
“是嘛？”霍顿拍拍边凌江肩膀，“凌江，她是不是你女神？”
边凌江没有回答，低眉敛目，神色不明。
落日熔金，天色渐晚，一弯残月悄悄升上来，一盏盏椭圆形的灯火亮起，发出月白色的光芒。
今天的A大校园空前热闹，人流如织，摩肩接踵，除了本校的学生外，竟然有相当一部分数量的人是从外校涌入，专为看周夏而来。
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年纪，面孔青葱，笑容开朗，充满了青春的朝气蓬勃。
边凌江戴着口罩，站在文化馆的门口等着室友们。A大的文化馆形状和鸟巢颇像，也是椭圆形，由金属构造成各种规则的几何体形状，内里空间很大，足可以容纳上千人。
不一会儿，霍顿背着吉他急匆匆跑过来，面色焦虑，拽住他说：“凌江，江湖救急！江湖救急！”
边凌江愣了一下，问他：“出什么事了？”
“起子不知道吃了啥不干净的东西，一直拉肚子，快拉虚脱了，我让昊然带他去校医院，但是今天晚上这节目，他肯定唱不成了，你能不能救个场？”他不知道边凌江唱歌行不行，心里也有点没底。
边凌江略微沉吟了一下：“那我来吧。”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事到临头，只能如此。
日日听他们排练，耳朵都快听出茧子，那首歌没什么难度。
霍顿大喜：“那我们赶快去后台，先排练几遍，咱的节目是第三个，一会儿就要开始了。”边说边急急往里走。
不过，不论边凌江唱得如何，以他这外形条件，也足够获得个满堂彩了。
过不一会儿，在大家的欢呼声中，舞台的大幕缓缓拉开。
周夏趁众人不注意，悄悄遛到前排的角落里坐下来，面目被阴影完全笼罩住，看不分明。
她看着台上报幕的两个主持人，模糊地忆起了自己的年少时光。
现在回想起倒追梁辰时做的那些事，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那些充沛的热情和不竭的斗志早就湮灭在时光的长河之中，化作飞灰。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