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御和凌希并排走在还算宽敞的地道里。
墙壁上自燃灯的光线虽然严总不足，眼睛完全适应了之后，地面和岔路还是能看清，也不算太难走。
比起跟地图完全一致的地道，更令凌希觉得不安的是走出石室时凌御说的话，还有她的状态。
从醒来之后，凌御的动作好像不像平常那样干净利落。
自己和刘非灵掉下来的时候都没一点事，凌御却昏了半天，联想到蚩尤冢中九黎家人力量会放大云云，她怀疑是不是这里面的灵力对凌御的身体有影响。
“我们要走多久啊……？”
但是凌希觉得直接问不太好，便找其他方向切入。
“按照现在这个速度，不休息的话4个半小时左右吧。”
“……”
凌希心里不禁感叹：听和风的，来之前吃饱喝足是对的。
“你来之前吃饭了吗？我觉得这里面的灵力好像有点怪，跟上次在蚩尤冢前感觉到的不太一样。你有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你不用管我，只管专心去中央祭坛就可以了。”
凌御听出凌希话语中有担心自己的意味，直接切断这个话题。
“……”
不过，感觉到凌希看自己的眼光里包含了对这个回答强烈的不满意，她又加了句解释。
“我比你更习惯这种环境，灵压的影响是有，不过基本上在可以忽略不计的范围内。刘非灵他们知道我没有九黎家血统，所以千方百计要阻止的是你，所以你应该多加小心。”
“我当然知道要多加小心，不过你要是有什么对策也多少告诉我吧。每次都弄的我措手不及的，我们现在不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这个不太好听，是站在同一边的队友吗。”
凌希确实不太满意的嘟起嘴，从凌御的性格和行事风格推测，她一定有所打算，从她的口气看，这个打算还把自己排除在外了。
两人并肩而走，凌御眼睛只看前方不看凌希，依旧不改冷淡的声音。
“我和你的做法又不一样，告诉你又帮不上忙，如果你有疑问那就是不安因素，会影响到我的安排，告诉你反而会得不偿失。”
“做法不一样，帮不上忙……？”
凌希记得，刚回到九黎家不久的时候，凌御也曾说她帮不上忙。
那时候，凌御告诉她，杀了任甄佳母女就能一切都解决，并且嘲讽她根本做不到。
现在凌御换了个说法，但是核心意思，或许还是没变……
凌希对任甄佳母女也是相当的气恼，但是想到彻底抹消他们的这个选项，心中仍是被一丝凉意侵入。可事到如今，这个问题她不得不弄清楚。
连地道中的回响都怕激起一样，凌希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刚才说的，‘只剩下一个候补’，果然是说杀了刘非灵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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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承人试炼的资料你没看？”凌御停下脚步，正面看向凌希，用静如止水样的声音回答，“炎帝刚才也说，‘继承人试炼打死人不用偿命’——传统上的继承人试炼，就是让候补用神力厮杀，从而选出一个最强者。审判官的存在不过是为了保证候补们确实使用神力，而非其他歪门邪道。炎帝定的规则也没有禁止互相厮杀。如果你有绝对的力量，可以既获取胜利，又能让对手不丧命，你可以试着做。但是如果要以保住对手的性命为前提，还不如不要参加。更何况，现在的对手完全不会在乎你和我性命，更别说他们还在筹划让我们丧命。”
凌御的口气不像生气，但是凌希清楚的听出警醒自己的意味。她要自己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有所觉悟。
和风说，希望自己能够在继承人试炼的时候相信凌御，凌御不会坑队友，现在听了凌御的话，她可以肯定，和风说的完全正确。
凌希挺直了后背，深吸了口气，长呼出来。也正视着凌御的双眼说道。
“……我知道了，如果有必要杀她的话——我帮你。”
“！”
似乎没有想到凌希会如此回应，凌御冷静的面孔上，略微显露惊讶。
“我之前不是说过……嗯，好像只跟早晚说过吧——那我就再说一遍。”
凌希挠挠头发，把所有的不好意思全都扔掉，认真的重复自己跟夙夜的承诺。
“我跟早晚说过，我不会成为你的阻碍，会成为你的支持。从你那里把属于我的责任接过来。你刚才……说让我专心去祭坛就好，那就是说，如果杀人，你打算自己做对吗。”
“……”
凌御不置可否，只是安静的听着凌希还会说出什么。
“就算像你刚才说的，是因为不信任我，觉得我会拖后腿才排除我，但事实上，还是你做了坏事，而我得到了好处。这不又像之前那样，把我弄成一个坐享其成的烂人了吗？”
“……坐享其成的烂人不至于，一事无成的废柴而已。”
凌御皱了皱眉头，还是把想法毫不掩饰的直接说了出来。
“更过分好吗！！烂人好歹还是人哪！”
凌希听了简直是心拔凉，顿时喊出了声。
“总之、总之就是——这是两个人的事，我不会让你一个人什么都做了的。该我背的那份，我不会让你背。要我到祭坛，我肯定办到。但是如果为此要动手杀人，我也会跟你一起，要当坏人也一起当。”
说着，凌希猛的一把拉住凌御的手。
温热和冰冷紧密接触的瞬间，凌希感觉到凌御的手腕发出微弱的抖动。
“……”
凌御微低下目光，也不知道是灵压的影响还是凌希突然的胡乱发言，她感到思考像是陷入停止，有些字句，不经大脑，直接从喉咙里掉了出来。
“……不完全，是为了让你不出手……刘非灵的事，是我没做完的事。我需要亲手把她了结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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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她已经——？！”
听到凌御的解释，凌希惊讶的大叫一声，听到地道里回响异常渗人，她赶快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不是百分之百，不过至少，已经不是一般的‘人’。”
凌御这么一说，凌希不由自主的抱紧凌御的一条胳膊，跟她贴在一起。
“你干什么……？”
凌御不喜欢被粘着，以看怪事的眼神瞧了她一眼。
凌希委屈巴巴的回看凌御。
“我害怕……我不怕鬼不怕黑，但是最怕这种悬疑的，不知道是人是鬼还是什么的东西……”
“是什么现在也没功夫给你害怕。”
凌御语中略带，用目光指向前方。
“前面就是副冢了。有副祭坛和一些法术机关，还有可以去其他副冢和主冢的传送点。刘非灵先进去了，大概会做一些妨碍我们的工作。”
“去其他地方的传送点？是不是跟刚才那只熊猫一样？传送一下就能到主祭坛了？”
紧张之中，耳朵忽然捕捉到捷径，凌希立刻问道。
“据说需要一定强度以上的灵力才能开启，不过能开也不能用。”
凌御驳回凌希的想法。
“不能用？为什么？”
“谁都会想到走捷径，如果要埋伏，自然会在各个传送点。二十年前，任甄佳就是通过斗神神殿下的入口潜入副冢吸收神力的。神殿的长老们至今仍然跟她是一丘之貉，就算她要带人进蚩尤冢干预继承人试炼，也不会有人阻止她。”
“她会带人进来？！这也太嚣张了吧！”
凌希以为，至少在继承人试炼这种“正规”比试上，而且还是有外部审判官的情况下，任甄佳会不敢造次。
“你忘了她手下的术士都有死亡暗示了吗？被抓到就自杀，死无对证，只要神殿那边没留下证据，就算都知道是她干的，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神殿那几个老头子，到底为什么那么愿意跟给她当帮凶啊，护法那七颗彩虹糖都被她们打伤过。”
“除了‘造反’，我想不出其他的理由。关键是，造反的理由又是什么……”
想到这个至今没有解开的谜题，凌御脸上现出一丝困惑。但是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是眼前的继承人试炼，她便切断了思绪。
“算了，现在不是讨论的时候。”
凌御一步跨到凌希前方，先走向副冢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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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凌希和凌御离去后不久，入口处天花板上的熊猫又化作了星际黑洞的状态。
静焰如同他的名字一般，从洞口降下，无声的落在空无一物的石板地上。
他合上眼睛，意识中立刻出现了三团光亮。
一团是由许多个不同小光霧组成的霧团链，纠缠着散发着不稳定的灰白光晕，一团像是十字星的形状，散发着锐利的白光，一团则是没有形态的一片大红光，可以感觉到温热和强大。
“看来，都在一个地方。”
自言自语了一句，静焰便蹲下身，将一只手撑在地板上。
“降炎刚注入的力量，就要被利用了，也真是会挑时候。”
降炎睁开双眼，原本棕褐色的眼睛变成了火焰般的赤红色。
“上一次继承人试炼是多久以前了？希望这个蚩尤冢还能正常运作吧。”
话音落下的同时，一道被金光包围的火焰从他的手中穿入地面。火焰滑过的石板地上，开始不时的闪动同样的金光，共鸣着将光芒快速的传向最近的副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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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冢的门中透出的光亮比地下通道要强很多，凌希觉得里面似乎有些什么，快走了两步想一探究竟，但是被凌御压在身后，只能晚人一步才看到屋中的情景。
副冢大概有一间小礼堂的大小，正中心有一座圆形的祭坛，高出地面约有半人高，祭坛周围有四根高大的石柱。天顶上有两圈明亮的自燃灯火，不知加入了什么法术，发出不输给白炽灯的光亮。
房间的四壁之上分别有一扇门，剩余的空间则被浮雕和刻字填满。
还不等凌希完全看清室内，一个火红的人影，伴随着一声凄厉的尖叫从位于他们正面的石柱后冲了出来。
“凌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