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听过凌御讲述的经过，凌希失去了语言能力。
她不曾想过，知道真相的代价居然是如此巨大。如果要她这样换取，她宁可永远都不要知道。
更没有想到，凌御让她看不懂的部分中，竟然隐藏着这样的黑暗。
凌希不由得抱起幻想，希望凌御只是说出来吓唬她的。
她尴尬的轻笑了两声，声音略带抖动的质疑。
“……怎么，可能。你才十二岁，怎么会有杀掉那么多人的能力？”
而凌御面不改色，平静的回复道。
“我顺利通过地宫的训练，还有生祭窟的特别训练，有那个能力。”
“就算、就算你很厉害，为王子夫妇报仇这么大的事，怎么会交给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啊……万一失手了呢，我不信九黎族的大佬会那么傻……”
“是刘义峥派给我的。他知道我通过生祭窟的特别训练，信任我的能力。”
“！”
凌希虽然心中惊跳，但并不意外这个名字的出现。
“因为有炎帝的证言，长延王和容后也都怀疑万代家，于是交给刘义峥负责追查。刘义峥的母亲曾经是神殿的大祭司，但却背叛九黎族，将他带到万代家一段时间，所以他在万代家有人脉，找到了万代家的告密者。”
“……”
一切都已经石锤落地，凌希也放弃了那一点挣扎。
她朝凌御走近，张开双手抱住凌御发凉的身体，低头说道。
“……对不起。”
“……”
凌御不太理解。凌希又说了一声。
“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是我做的事，不管是说出来，还是隐瞒，都不会改变。”
“不光是让你说出来……”凌希摇摇头，“是因为，我不在……”
凌御会成为公主，担负起报仇责任，都是因为成为了自己的替身。
如果自己没有被送走，或许会改变什么也说不定。
她嘴唇微动，在凌御耳边低声继续道。
“……谢谢你。”
“！”
凌御的脉搏忽地跳跃。
“谢谢你帮我的父母……帮爸爸妈妈报了仇。”
一种奇异的温暖，酥麻的从她的血液中涌起，化作一股热流，走过她的血管和心脏。让她身体中僵化的某些东西，开始融化。
凌御抬起手，回抱在凌希背上。
短暂的沉浸在那股温暖的气息中。
静寂之中，凌御的手机发出了来信的声音。
她打开一看，是夙夜发来的信息。
“事情变得更有意思了，出来看反转剧。”
“……”
凌御知道，以夙夜的性格，所谓的反转剧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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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御和凌希重新回到港口，看到白同裘的身边，除了多了一些安保人员外，还站着刚刚才提到的刘义峥。
夙夜先给她们做了解释。
“刘先生说，他把所有的宾客，还有一部分岛上的游客，‘保护’在那艘豪华游轮里。但是不巧，游轮里装有许多跟万代家敌对的‘坏人’安放的炸弹，一定要九黎族继承人的力量才能制止爆炸。因为继承人有特殊的力量——”说着，夙夜看了面色如常的九黎重岁一眼，“还是长延王陛下都没有的。”
“义峥，这是怎么回事，我没有让你把其他人也卷进去……”
白同裘内心窃喜，表面做作的埋怨了刘义峥。
刘义峥用茶余饭后闲聊的口气笑道。
“如果都是万代家的‘亲朋好友’，那九黎族的各位可就能放开手脚了。毕竟，我在九黎族时也是那么做的。”
“无所谓，想炸就炸。这是万代家的地盘，账算不到别人头上。”
凌御率先拒绝他们的交涉。
九黎重岁侧眼看了下凌御，也点头道。
“道理如此，我不干涉。”
也不知是装的还是真的，白同裘面露错愕，尬笑道。
“这可真是，祖孙同心？”
转眼他又看到凌希，对方阵里只有凌希一人满脸是惊讶和不能接受。
他的笑容又缓和下来，带着点苦涩的问凌希。
“就是不知道，孩子你是不是也一样。”
明明他的语气是和蔼的，凌希却感到心中不舒服的跳了一声。
她倒是想纠结纠结，但是没人给她细想的时间。
好像又回到了第一次见凌御的时候，情势逼着她要选一边，而且两边都不是吃素的。
选了祖父这边是不顾人命，选了外祖父那边是判断力不清。
……既然怎么都是错，她索性把心一横。
选她认为最重要的东西。
“说那么多绕弯子的干什么，不就是让我跟你们走吗？我去就是。”
白同裘眼中果然亮起满意的光点。
凌御和九黎重岁这边，虽然似乎有不悦，但也没出口阻止。
“不过你们也说了，我的力量特别。如果我去了你们还不放人，我管你是外祖父还是表叔公的，肯定用那个特别的力量打到你不知道自己是谁！”
听了后文，白同的表情裘略显僵硬。外孙女在论坛上的发言都是彬彬有礼，怎么说起话来如此直白粗俗。
向来不会阅读空气的夙夜，噗嗤发出一声轻笑。
跟白同裘讲完，凌希又转过身来，直视着凌御的双眼，无比认真的说到。
“你说过不干涉我做什么对吧。”
“嗯。”
凌御承认。
“那，我就按照我的方法去做。以前那些人命我是捡不回来了，这次，我不想再因为我的问题造成无法挽回的牺牲。以前我只能杀人，但是现在我想救人。”
说完，凌希再次看了眼不知心思如何的九黎重岁，大步朝着白同裘和刘义峥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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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黎重岁没有说话，眼看着孙女和她的外祖父走向豪华客轮，消失在视线中。那些殿后的安保人员也戒备着退去。
他注意到凌御和其他人的视线投向自己。
他回看这位在他离开九黎族之前都不曾注意过的假孙女，对方正用眼神审视他。
九黎重岁并没有作为一族族长给其他人发号施令，只是告诫一般说了一句。
“我通过神力试探这座岛的虚实，让它暂时瘫痪目的就已经达到，没有必要破坏跨海大桥，你明白这代表什么是吧。”
“……”
凌御明白他的意思。
在九黎重岁跟万代家对抗的角落里，有人见缝插针做着其他的打算。
这个人，不用说她也心中有数。
既然九黎重岁不下指令，凌御就先开口。
凌御对夙夜跟和风示意。
“走吧。”
然后又对其他护卫和术士说道。
“其他人留下，听从长延王陛下的指示。务必保证他老人家的安全。”
“……”
九黎重岁看凌御的眼光有些变化。
他在族中之时，并没有多关心这个没有神力的假孙女。
如今看来，这个假孙女倒是对自己“颇为关心”。
但年她只是刘义峥帮忙选择和培养的一个工具人。
不知什么时候，傀儡的眼中寄宿了如此强烈的自我意识，甚至有不输给自己的顽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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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一小段距离，凌御手机上接到绿缘发来的信息。信上说她跟阳华刚上客船，问凌御他们人在哪里。
“刘义峥的女儿在船上，跟一般宾客在一起。”
“既然那位大小姐在，那他炸船的威胁就没有多少说服力了？”
和风问道。
“你都会用疑问形了，还觉得没有说服力吗？”
夙夜在一旁反呛。
“我跟他又你像你跟他那么熟，怎么能理解到他的人性已经突破底线。”
“你跟他弟弟不是相处的不错，没学到点什么？”
二人互看的视线中蹦出了些火星，凌御开口打断他们。
“如果我的目的是毁掉异能界跟非异能界的秩序，就算凌希上了船，我也会炸掉。”
刘义峥身为异能家族的大佬，壮大家族势力的同时，又不惜代价培养可以对抗异能者的普通人；他在家族中地位明明无人可以威胁，却做出族内族外脚踩多条船，不断在各方跳反的行动。
要说这种矛盾行为的目的，很容易联想自立门户，建立新势力一类的野心。
但现在的事实是，他没有新建势力的动作，仍然以依附者和支援者的身份周旋在各种势力之间。各方虽然看中他的能力，但绝对不会给他足够信任，不会让他有肆意施展拳脚的空间。
以他的头脑，不可能不知道两面三刀八面玲珑的恶果。
那么，他所在意的就不是个人的发展，而是其他的什么。
他来者不拒的“助攻”，帮助各方力量逐渐走强，当各方都认为有征服其他势力自信的时候，就是冲突最容易爆发的时候。力量越强，造成的破坏也就越彻底。
早在凌御从生祭窟的训练中生还之后，她就隐约感觉到刘义峥的意图并非“建造”而是“摧毁”。
最开始，还只是以为他是想要看到非异能者打败异能者。
直到最近他在各方所做的安排都浮出水面，才让凌御看清楚，他所要毁灭的，是更大的东西。“看来，是免不了花力气拆炸弹了。”
夙夜不太积极的轻叹一声。就算他此时没有预见未来的能力，也能明白自己等会要做什么。
“继承人已经学会防御，反应也不慢，估计炸几下也不会有事，其他人可就没那么好运了。”
和风皱了下眉头，对凌御问道。
“既然你知道刘义峥要干什么，为什么刚才不阻止她？”
“我说过不干涉她做什么，而且——”
凌御停顿，声音中的温度骤然下降，
“如果没有极端的情况，怎么有借口一夜之间就拔除那颗烂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