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穿长袍的青年,从火焰的方向走来。
凌希当然不知道那张脸属于她的祖父,只是被那人身上庞大而强烈的灵力抓住了注意力。
这个令人印象鲜明的锐利灵力,正是曾经在梦里和炎帝小岛上指引过她的力量。
“好强的力量……他是什么人……”
“!”
刚才从夙夜的音频里听到长延王三个字,凌御还有些不敢相信,如今真人在眼前,凌御也不由得愣了。
白同裘看到搅乱了欢宴的罪魁祸首竟然堂而皇之的出现在自己面前,不由得心中又是愤恨又是焦急。他没有灵力,感觉不到九黎重岁庞大灵力带来的压迫感,但那疯狂攻击的气势,也足够震慑住他了。
不过,凭借一己之力爬到万代家金字塔顶的白同裘,当然不会因为一时的畏惧就不知所措。
他做出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对九黎重岁问道。
“亲家公,这是打的什么招呼。吓到孩子多不好。”
“亲家公……?什么意思?”
这称呼让凌希感到疑惑,却让凌御心中明了——这个年轻人就是失踪的长延王。
九黎重岁面无表情,双眼直视着白同裘说道。
“我知道万代家最喜欢强大的灵力,特地送上恭贺的礼物,不知道是否合心意。”
“这礼太大了,这个小岛完全装不下。”
白同裘暗暗咬牙。万代家虽然在各方面都在赶超九黎家,仍然缺少这种凭一己之力就能够制造大规模杀伤的顶级异能。
“亲家公有话可以坐下来慢慢聊,孩子也在,我们都是一家人,什么都好商量。”
“那个孩子,不是你的家人,不能交给你。”
九黎重岁看了眼不明所以的凌希。
而凌御紧盯着白同裘,捏紧手上的“物件”。
“这话就奇怪了,她是你的孙女不假,但也是我的……”
白同裘话还没说完,凌御就扔出了手上捏着的那枚晶片炸弹。
“会长当心!!”
两名保镖尽职尽责,冲到白同裘面前,用灵气帮他防御。
爆炸声中,凌希拉着凌希跑回了背后的仓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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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御,怎么回事?!我完全懵了!那个白同裘说,我是那个长袍人的孙女?!他看上去才几岁啊?!他们还是亲家?!”
两人下到来时的地下通路,刚缓了口气,凌希就抓住凌御连着发问。
凌御呼了口气,沉下声音说道。
“我认识的长延王是个老人……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那个样子,但你也说了,那个独特的力量……还有他自己也默认,应该,就是他本人了。”
“!!那、那个什么亲家公又是……”
凌希听了更加糊涂,还想追问,凌御忽然双手夹住她的两腮。
“唔!”
“听好。”
凌御丢出无比凝重的两个字。凌希也觉得她身上的气氛突然变了,不敢再多问。
“白同裘把你请来,多半是因为知道你拥有强大的神力。他打算借一个理由,让你站在他一边。这个理由,你的祖母是无论如何不想告诉你的。但是既然白同裘把话说到这里,与其让他胡乱解释,我现在就告诉你。”
凌御的语气无比严肃,凌希也禁不住干吞了口口水。
凌御轻微换了口气,幽光照亮的双眼盯住凌希说道。
“你的母亲,是万代家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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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库之外,九黎重岁和白同裘无言对视。
白同裘身后,赶来一队岛上的安保人员。
仓库的门前,站着夙夜跟和风,还有一队九黎家事先安排的护卫和术士。
夙夜跟和风方才赶来时,正好看到凌御拉着凌希进了仓库,就带着护卫和术士们拦在了门口。
“亲家公要毀岛,我也拦不住。”
眼看情势似乎不妙,白同裘做好撤退的准备,但作为万代家的七长老之一,表面上总是要有些说辞才好看。
“我们两家虽然私底下一向关系不好,但都在一个天底下做生意,拥有的那些产业,不都是你死我活的关系,需要合作的地方更多。如果亲家公撕破脸面,那就是九黎家公然跟万代家宣战,万代家不会坐以待毙。亲家公神通广大,没什么好怕的,但恐怕会苦了我们的族人们。族人们受苦,做王的又怎么能好过?”
九黎重岁听得明白,这是白同裘在用家族的利益和稳定在威胁他。
高度分工化的现代社会中,没有孤岛产业,九黎家和万代家都是高端领域的强手,早就形成了各种利益上的纠缠。万代家多次对九黎族的权力者们进行劝诱,正是靠着千丝万缕的利益联系。
九黎重岁嘴角冷笑一声。
“拾人牙慧的一座岛,还不值得花力气连根拔起。”
“?!”
拾人牙慧一词,刺中白同裘的心脏。看来,九黎重岁对这座岛的了解比他想像的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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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黎重岁今日的目的已经达到。可谓一石多鸟,收获颇丰。
——搅黄了万代家笼络资源的欢宴,拦住了凌希,给白同裘颜色看,
人工岛的建筑质量也已经心中有数。
整座岛在他一顿狂轰滥炸下,地表设施基本已经瘫痪,短时间内无法修复。接下来,就看万代家的反应,还有自己暗中的运作了。
只不过,燃烧跨海大桥不是他的所为。他很好奇是什么人在火上浇油,却不想把还有其他破坏者的情报透露给白同裘。只是静观着,或许有其他节目在等待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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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冷的地下通道中,凌希呆呆的听着凌御告诉她的真相。
“你的母亲,是万代家的人。正确的说,是万代家的间谍。也是万代家中,排位靠前的继承人候补。”
“但是在有了你之后,她放弃了为万代家工作。当年在海上杀死你父母的,就是来找你母亲接头的其他‘继承人候补’。”
“那个白同裘,就是你母亲的父亲,也就是你的外祖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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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凌御一口气道出秘密,凌希感到一口凉气灌入胸口。方才隐约意识到的某些不对劲,成为了清晰的事实。
尽管至今为止她已经不止一次听到冲击性的事实,但母亲是万代家人——她一直以来认为是仇人的万代家,竟然是母亲出身的家族——还是给了她当头一棒的重击。
“……什么,乱七八糟的,那个,我……”
凌希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整理。
对于她的身世,周围的人似乎都比她要知道的多。
她却只能像拼图一样,四处苦苦寻找碎片,再花脑筋拼凑起来。
而寻找了那么久的最后一块拼图,居然就近在咫尺,就在凌御的手中。
“……我母亲是万代家的人,万代家因为我母亲叛变杀了我父母,那个白同裘,我的外公,现在要带我去万代家……”
回忆起白同裘给她的亲近感,一瞬间,她产生了或许可以去万代家求证的想法。但是凌御坚决的声音立刻阻止了她继续想像。
“他如果要认回你,以万代家的信息资源早就做到了。但是在你失踪的九年间他没有任何动作,直到你进入万代家论坛,他才有了反应。当年就是他送你母亲接近你父亲做间谍的,他不会是为了什么骨肉亲情,一定是看到你身上的神力才想要利用你,不管他对你说什么,都绝对不能相信。”
凌御的话仿佛是死命令,将凌希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不能相信……”
凌希机械的重复了四个字。
忽然,“相信”两个字,如同两块冰,坠入她的心中。
她脑袋陷入一片眩晕,声音细细的从嗓子里漏出来,反问凌御。
“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要我不要相信,为什么要到现在才说?就是因为,要被白同裘抢先……如果没有他的操作,你是不是,根本不打算告诉我……?”
“!”
凌御意识到,凌希的情绪变得阴沉,那声音中压抑着她不稳定的心神。
“你,你们……好像什么都知道,我的事情,都比我知道的清楚……这么久了,你就在我旁边看着,看着我没头苍蝇一样的乱转,看着我稀里糊涂,还让我去问什么赵总裁,什么刘义峥,什么炎帝……结果,你却是最清楚的!”
“不告诉我,是因为我弱?我笨?奶奶也是你也是,说得好听是为了保护我,其实根本就不信任我!以为我知道了就会怎么样吗?!会精神错乱还是会冲过去报仇?!”
凌希也觉得此时的自己哪里奇怪,但脑袋里就像有什么东西在嗡嗡的尖叫,催促她把那些一直以来掩盖的那些情绪都倒出来。
她是一直在试图适应异能世界,努力争取想要的信任,拉进跟凌御的距离。但是即便拥有超凡的神力,也逐渐的了解一些内幕,始终却还是差了些什么,一次又一次将她挡在门外。
此时,她终于明白了缺的是什么。凌御,根本跟自己是不同世界的人,眼中看到的东西根本就不一样。她所认为的利害,不过是那些关乎自己和家人朋友的幸福平安的事情,而凌御考虑的利害,是以对家族影响、局势掌控为基准的。
凌御不会在意一两个人的心情如何,想法如何。所以根本就不会有她所希望的同龄人的互动,不是放学后一起逛街喝奶茶,一起去游乐园看吐槽片,受了委屈生了气可以哭诉的对象。
两人的交集,仅限于家族事务。而且,主导权永远掌握在凌御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