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御关上车门，轻叹了一声。
“就知道不会有那么顺利。”
车中只有她和坐在驾驶座上的夙夜。
“解封失败的原因可能有什么？”
“以前没有听说过解封失败这种事。起码，我在神殿期间没有听说过类似的案例，”夙夜的表情也不是很明朗，“从现在知道的解封原理来看，如果不是封印太坚固，就是钥匙的力量太弱。”
“本人的意愿方面呢？如果她本身抵抗解封，就像故意封锁记忆一样，会不会也导致失败？”
凌御思考着其他的可能。
“那就要问本人了，”夙夜歪着嘴角笑了笑，“别看她现在表面老实听话，心里面说不定多想抛弃力量，过回那个‘平凡’的生活呢。不如先把她吊起来，三天不给吃饭，然后把满汉全席和八大酷刑同时摆在她面前，我不信她还能撒谎。”
“……”
凌御对夙夜半真半假的建议不予置评。
只是她承认，虽然凌希没什么城府，但到底是赶鸭子上架的想要力量，还是真心想要改变什么在寻求力量，仍不清楚，或许连凌希本人都说不清。就算力量相同，不同的想法也会改变凌希前进的方向。她也曾不止一次的思考过，如果凌希不按照她所规划的轨道前进，她心中那个本来就的好似天方夜谭的愿望就更难以实现，甚至还会多出一个巨大的障碍……
“如果她还不知道该做什么，就想办法让她知道。九黎家那些我解决不了的问题，需要她解决。”
听出凌御对凌希的态度是期待大于防备，夙夜原本充满揶揄的笑容中浮现出无奈。
“你也知道，我的耐心没你的好。的确，比起我和你，她更容易取得他们的信任，不过我没有时间等她把其他人套过来。就算她曾说过会支持你，也没有任何东西保证她得到力量之后一定会成为你的同伴。我还是会和以前一样，只要有不妙的苗头就会扼杀，不管对方是谁。”
“……”
凌御知道，夙夜从一开始就对凌希没有任何好感，更别说抱有期待。但是就算抛弃夙夜对凌希的厌恶，她仍觉得夙夜的态度过于“激进”了。
凌御凝视着后视镜中夙夜的眼睛，带着不解问道。
“……我一直都想问，你为什么会那么着急？”
“……”
听到这个直击心门的问题，夙夜沉默。
凌御则带着坚硬的语气说道。
“你已经看不见过去和未来了。不管你以前看到过什么，都有可能被改变，任何事情都不是命中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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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御回程的车上只有两个人，护法们回程的车上则多了两个人。
静焰说要自己坐公交车回去，齐橼和凌希都坐上了护法们开来的白色面包车。
只因为凌御说了一句：“我有事赶时间，你们把她送到她想去的地方。”
尽管护法们不太情愿，但毕竟凌希的身份是公主，搭车这种微小的要求是没有理由拒绝的。
凌希坐在三排座位中的第二排，处于一个容易被围观的位置，身旁是唯一直接打过交道的和风。
“我是不是很菜……”
这话一问，立刻得到肯定的回答。
“是。”
“疾雷，这种时候，不要说实话。”
“别太难过，我可以帮你开点药调理情绪。”
“要去自助餐厅吗？我听说很多女生受了打击都会暴饮暴食。”
“她又不是失恋。”
“我姐姐心情时不好会剁手。”
“…………”
凌希因为解封失败的打击脑袋还在嗡嗡响，分不清这些人是在安慰她还是变相笑话她。
“行了，开玩笑的，”疾雷见凌希脸色真的不好，改口劝道，“刚才不是也说了，解封失败的原因不一定就是你。看你在那个冰刀公主面前抬不起头来的样子，也挺可怜的，说不定就是被她吓的。”
“冰山美少女，二次元里高人气设定，哪里吓人了？是你的偏见吧。”
和风笑着反驳。
“我们次元不同，欣赏不来，谢谢。”
和风这边跟疾雷说笑，另一边在手机上快速打了一行文字，偷偷递给凌希看。
（要电话，加好友，能要几个是几个，凌御是让你来跟我们打好关系的。）
“？！”
看到提醒，凌希也从消沉中猛然醒悟。
自己虽然身份是公主，但实质上，对九黎族还是人生地不熟，连一个近边人都没有的孤狼状态，离开凌御几乎寸步难行，步步中招。现在解封失败，拿不回力量，今后出门更是没底气。
看来，最直接解决的方法，也只有那个悬而未决的“护卫”了。
打定主意，她急忙拿出自己的手机，如法炮制打字给和风看：你的先给我。
和风：我的？
凌希：你不是说要当我的护卫？一元我给你报销，你来当我的护卫吧！
“……”
和风顿时想笑。
一小部分是因为一元钱报销的字样，一大部分是因为他想了很久的要求终于被满足。他将脑袋扣在前座的靠背上，掩藏脸上抑制不住的笑容。
“你笑什么呢？偷偷摸摸的？”
听到背后有簌簌的声音，前排的疾雷还是注意到了。
和风没有回答他，而是开口叫了开车的人。
“伏尘，开到棕榈餐厅去吧，我刚刚抽中复刻的SSR了，请你们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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棕榈餐厅，是一间仿造热带海岛风格装修的五层餐饮广场。
空间开放明亮，消费水平适中，性价相当不错，是年轻人喜欢的约会和聚餐场所。
今天，看中这里的九黎家人不只有和风，绿缘跟许久没见的阳华也约在棕榈餐厅吃饭。
尽管两人分别属于九黎一方和炎帝一方，但性格都安静稳重，没那么多中二纠结。两家历史上虽然过节不小，但现在却并无大的利益冲突，不妨碍两人大大方方的正常来往。
两人刚谈到柏林爱乐乐团下个月的巡演，就有不解风情的电话打进绿缘的手机，还纠缠了大半天。
“公主解封不是家族议会讨论的事，为什么找我？”
“爸爸怎么做决定是他的事，我又不参与家族事务，也没法劝。”
“我知道你跟她关系好，但她真不是我堂姐什么的，跟我没关系，我也没有理由要帮她。”
“不好意思，我确实不是爸爸亲生的，但也是正式收养了的，理解不了所谓的私生女情结。”
“嗯，我就是这么冷酷的人，再见。”
眼看着绿缘原本清风淡笑的表情越来越严厉，口气也越来越强硬，阳华知道这通电话是踩到了绿缘相当厌恶的某种东西。
“抱歉，九黎家有点烦心事。”
挂了电话，绿缘对阳华面露抱歉。
“有不高兴的事，如果能说就说出来还是说出来比较好。不然窝久了总会想起来。”
绿缘轻叹了口气。
阳华也算是跟那个烦心事相关的人，父亲都不避讳的让他参与，自己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李旭然，就是东旭集团的小儿子，不知道吃多了什么，让我帮忙劝我爸爸，同意让刘非灵试用钥匙。”
绿缘不惜把义士集团的内部情报透露给凌御，也要把那对作妖骚扰她父亲的母女踢走，又怎么会帮她们得到翻身机会。
李旭然这种常年养在外国，不知道家族内情的无忧无虑公子哥儿，看上去斯文理智，实则是个花田脑袋的傻白甜，被忽悠几下就甘心给人当枪使。
他大概是以为，自己的叔叔跟任甄佳有一腿，他们跟自己就算亲戚了？
凌御什么时候说过的，搅浑水的比脏东西本身更令人厌恶的心情，她现在完全理解了。
“她们还在折腾？”
听到绿缘说出的烦心原因，阳华也有些诧异。
“虽然不是不能理解所谓的野心，但真正的公主回归后，形势明显已经不是可以轻易扳回的。能在九黎族周旋这么多年，也不至于不知道自己只是棋子吧。还这样直接往上冲，是不是有什么其他执着的理由？”
阳华的疑问，绿缘也不是没想过。
从头到尾执迷不悟不断发疯的恶毒角色，那是低端影视剧里才有的工具人。任甄佳母女已经经过了多少年的敲打和被拒，要是还有点正常人的理智，早该用资源另起炉灶或者迂回行事，然而却好像着魔一样针对着公主……不对，与其说他们针对公主，不如说……
“在我的印象里，她们每次正面冲突都是对凌御，似乎对凌御异常的敌视。虽然对凌希也很不友好，但在凌希正式成为公主之后表面态度客气多了。据说前几天还找她吃饭。”
绿缘的话，也给了阳华一些提醒。阳华跟凌御直接接触只有被抓的那一次，那时候看到的，凌御那对拥有不符合她年龄的决绝感的双眼，让他至今印象深刻。
“替身多数是傀儡，方便操纵的最好，但是那位公主似乎是个例外。我们也曾经调查过她的来历，表面看上去就是个捡来做替身的孤儿。但是她至今为止的所做作为都证明她并不单纯。”
“我爸爸曾经说过，她是九黎族‘最好的作品’。为此我还讨厌过她一段时间，直到发现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想起自己曾经的幼稚情绪，绿缘有点小难为情。
“最好的作品，刘先生说的……？”
那又是个让人搞不懂的角色。
据说是从降炎的父亲那一代开始就跟炎帝家族打交道，经营的集团实力雄厚，为人踏实低调颇有威信。
而且毫不吝啬跟炎帝家族分享异能人才的培养经验，自己也是以“交流”的名义在他身边工作的。
对于绿缘跟自己的来往，刘义峥不但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满，还曾经拜托自己照顾女儿。
刘义峥的原话是：“父亲不能跟女儿一辈子，我不在的时候，希望你能帮忙照顾她。”
阳华隐隐觉得，刘义峥所说的“不在的时候”，似乎并不是指很遥远的时候。
九黎族的长延王卧病后，他无疑是家族中最具实力的大佬。一方面纵容胞弟跟任甄佳的捣乱，另一方面又不限制替身公主凌御的活动，他是不是也另有并不为人知的打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