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衷肠难追忆
咩咩木儿2020-07-23 18:542,313

  幽冥消失,黑雾散去,梨林里面瞬间明朗起来,棠梨漫天。

  见到四周的模样,几个人面面相觑。

  已经天亮了吗?

  看到这些,花寂道:“化境我们出不去,可是幻境是可以破的,我们只不过是破了他们在化境里面留下的幻境。”

  “什么,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在的地方还是假的。”蚩韫觉得头痛,无语道:“那看来还真的得等到真正的极阴之日。”

  话已经说明白到了这个地步,几个人都只能暂时在这里面逗留。所幸,这个世界和外面那个世界是一模一样的。

  为了防止和珞笙再起冲突,两伙人就分道扬镳了。

  花寂和溱白找了家客栈,虽然这里没有人,可是构建和外面的世界是一模一样的。

  两个人都累了太久了,需要休息。

  花寂给溱白变了点酒菜,两个人面对面的坐着,谁都不说话。

  溱白知道,刚刚自己给花寂挡爪子的举动,以花寂的警觉,一定是猜到了他没有失忆。

  而且,遇到珞笙,那些话,又一下子把花寂拉回到了当年的处境,他的情绪绝对没有他现在表现出来的这么冷静。

  他是他一手带大的徒弟,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他。

  草草扒了几口饭,溱白实在是觉得没胃口,花寂不说话的样子倒看起来更像是在隐忍着什么。在花寂这样的目光下,他不确保他的小命能够安全。

  花寂送他到了楼上,他们需要睡觉补充一下体力,直觉告诉他们,这里面晚上一定会出事。

  溱白走进了屋子里面,就在他要反手掩上房门的时候,花寂忽然叫住了他。

  “师尊……”

  他的声音很低很轻微,溱白不敢抬头,花寂的神色很复杂,埋藏着他不想看到的东西。

  溱白的声音也透着点微弱,他微微启唇:“我累了,什么都不想说。”

  花寂闻言,松开了自己抓着房门的手,看着溱白再度掩上了房门,默然不语,只是一个人顺着房门徐徐靠下 ,情绪不明。

  溱白进了屋子,突然感觉脚下一软,他没有走到床上,就在门口,倚靠着房门,就地坐下。

  两个人,一个在门外,一个在门内。明明靠得很近,可情绪却一个比一个复杂。

  “师尊,我现在心里很乱。”

  恍惚间,溱白似乎听到花寂的声音,心口里面的空腔微不可查的动着,有一滴凉凉的东西就滴落在他手背上。

  溱白睫毛飘忽的动了动,这才意识到落在他手背上的是什么,居然是他自己眼睛里面滴落的泪水。

  他会哭,活了万把年的孤寡老神仙居然会哭?

  他曾经似乎也是流过泪的。

  可是,是为了谁呢?

  溱白觉得这种感觉很奇怪,他把手放在心口的位置,自从遇到花寂了之后,为什么他的表现和自己记忆里面的不一样?

  到底是因为魂魄不全所以记忆有损,还是,他的记忆被修改过?

  溱白茫然了。

  “师尊,这么多年,我很想你。”

  我真的很想你。

  门外花寂的声音还在继续,他知道他没有睡。

  这么多年的相处,西梵天里面日日夜夜的陪伴,他们早已成了对彼此最熟悉的人。

  “师尊,五百年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知道我错了,你不要再走了,不要再把我一个人丢下,我一个人…我,我一个人害怕……”

  花寂的声音断断续续,却一个字一个字的扣击在他的心口。

  他听得出来,花寂的语调凌乱,似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

  他的泪水簌簌而下,声音里面带着浓浓的哭腔,这么多年的恐惧委屈,似乎都找到了一个倾泻的地方。却也只敢在此时,在溱白面前。

  溱白没有看到,却似乎能够想象到门外那个人现在的样子,他在哭,是啊,他刚刚带他回无涯角的时候,他胆小懦弱,就像是一个小泪袋子,只敢把自己缩成一小团。

  可是,后来,是他教他如何打架 如何教训那些欺负他的人。所以,后来花寂在天学司那些捣乱的招数,一半以上都是溱白言传身教的。

  “师尊,这五百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找你,我很怀念,很想回到从前和师尊在西梵天的日子。”

  “想师尊教我下棋,想师尊教我舞剑,想师尊把我护在身后的样子,我想给师尊掌一辈子灯……师尊,我真的 ,真的很想回到从起,小桃没有死,珞笙也没有死,蚩韫我们还一起念学……”

  可我明明知道已经回不去了。

  西梵天没了,珞笙恨我背叛陷害我,小桃死了。蚩韫和禹淮,我们明明见上了面,却只能刀剑相向。

  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

  “珞笙说得对,我害死了小桃,连你,也因我而死……”

  曾经,他说过,溱白怕黑,那他便做他的光,给他掌一辈子灯,为他扫除黑暗。

  可是,后来他也堕入黑暗,那么多人因他而死。

  甚至溱白,他的师尊也因他而死。

  “师尊,你别恨我,你像从前一样喜欢我,好不好……”

  不要怪我,不要恨我。

  花寂的声音还在继续,可是溱白却觉得什么都听不到了,整个胸腔好像被人揪着一样疼。

  这时候,他再也无法否认。

  他的心口在疼,那颗心在疼。

  是花寂在疼,也是他在疼。

  我就知道师尊最疼我了。

  是啊,最疼你,也最喜欢你。

  前尘种种,如梦般上演。

  不知道憋了多久,直到花寂的声音小下去之后,他的泪水才控制不住的簌簌而下。

  他将手蓦然抬起,盖在眼睛上,遮住了自己的眼眸,睫毛轻颤,泪水迷糊了眼睑。

  花寂,小寂,寂寂。

  我喜欢你。

  真的喜欢过你。

  在我还是溱白的时候,在他还是西梵天的白帝的时候。

  “惊春花落树,闻梵寂摇风。此后,你叫花寂,是我西梵天溱白的徒儿。”

  九明台上。

  “我的徒弟,谁都不许插手。”

  诛仙台上。

  “你是我教出来的,如今剔骨碎丹,我一一收回。此后,你与西梵天,与我,再无瓜葛。”

  眼前一片血色。

  若是没有最初算计中的遇见,若是那一次我没有去蛮荒,是不是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是不是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若是……

继续阅读:白帝的固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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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师尊共白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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