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离本能地握住了身边白念惜的手,将他半护在身后。哪还顾得上什么六爻八卦乾坤变化,他们只能手牵着手慢慢地往前走。
忽地眼前转亮,迷雾竟慢慢地淡下去了。展现在两人面前的是一片空茫茫的大地,望不到边际。
又是幻像?
白惜晚不禁苦笑一下。身在太虚幻境中,还要经历幻像,真不知道哪里还能找到点真实了。看来,整个迷阵被反魂树幻化出了无数个幻像,若困于其中,只怕是就要交待在这里了。
臭鸟他们只怕也是如此,身陷幻像之中不得出。
远处空圹的地平线上,一道人影渐行渐近。
那是一个极美的紫发男子,一身雪色长袍,长眉若柳,身如玉树,及腰的紫发披在雪白颈后,简直可以用娇艳欲滴来形容。一个男子能长成这样,也是天下少有。
可那双冰冷孤傲的眼睛仿佛没有焦距,深黯的眼底充满了异样的空洞,既俊美的不得不使人暗暗惊叹,却又周身围绕着一股冰凉的气息。
“这人是……”路离微眯了眯眼睛,面色不善地看着紫发男子。
“这不是人。”白念惜也盯着他,摇头道。
路离再定睛望去,果然,来者非人非鬼非妖非神,竟只是一缕散落的游魂。
“难道这也是被反魂树吸引而被禁锢的生魂?”
“不是,”白念惜依然盯着那紫发男子,一瞬也不瞬,“他不是生魂,而是一缕陨灭的神魂,本该湮灭于天地,却不知为何被困在了这反魂树的幻像之内。只怕仅是反魂树还不足以困禁神魂,应是龙丹之力。”
“神魂?”
“对,他是九曜真君紫鸢。只是早在数万年前便已就应了天劫陨落了,却没想到尚有一缕神魂未灭,被有心之人引至此。”
说话间,紫鸢已走到距二人不过十步远,却仍是双目空洞不知所以。
“九曜真君,您可还认得我?”白念惜恭恭敬敬地鞠了一礼,“念惜少时曾随父白同至九重天听过真君讲法,如醍醐灌顶受益匪浅。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得见真君一面。”
紫鸢有些困惑地看着他,忽地一扬手,一条细长的银枪便现于掌间,枪尖直指数步外的白念惜。
传说中九曜真君紫鸢的沥泉枪,扫尽天下邪魔歪道,枪法霸道横练诡谲莫测,无人能敌。
路离已向前半步,挡在了白念惜的面前,侧首道:“如今这位九曜真君只剩下一缕残缺不全的神魂,根本无知无觉,既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亦不知自己要做何为,看来只有打败他,才能往前了。”
白念惜长叹一声:“真君,哪怕只是一缕神魂,但能禁您于此之人必非寻常,此人还不知怀着什么阴谋诡计,真君您可能清醒一二,助念惜一力。”
紫鸢并不答话,枪尖点地,拖着地上的枪影,冷冷地看着白念惜。
地上的枪影倏然拉长。
紫鸢手中长枪贯破无法计算的距离,一线击出。
路离动作却更迅疾,左掌一抓,一道无形的火盾硬是挡下了紫鸢的突刺,枪尖与火势相撞,发出可怕的闷响。
这突刺劲力巨烈,竟逼得路离往后连退两步。
不宜硬拼。
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需得掌握距离的优势,才能突破长枪的桎梏。白念惜一把拉着路离,顺着长枪强大的内劲,双脚离地轻轻后飞,同时右手曲臂一甩,一道狭长火鞭击向地面,借着反弹之势,迂回扫向紫鸢。
紫鸢只觉一股凌厉杀气挟着火风崩毁地面,然后朝他下腹弹击而来,他闪身避开,只不过须臾之间,却见路离趁隙高高跃起,双手凭空撒射下无数暴烈火球。
火球如雨如雹,可紫鸢竟悍然不避,举起手中长枪在空中迅速盘扫,只见银光横扫,枪风势如破竹,所到之处火球尽数灭尽。但他的内劲却无法卷开所有的火球,路离掌中火球疾射如飞,瞬间便将他身上钉穿五处,使得他步法一滞。
而路离刚一落地,便如一头蓄势已久冲勃而发的猎豹一般,低身冲向紫鸢。
距离,还有七步。
五步。
重伤的紫鸢又挺起长枪,短身干净利落的一刺。
三步。
“正等你这招!”路离身子一滚,枪尖堪堪刺破他的肩膀,血流如柱,可他脚步却丝毫不停,趁着紫鸢枪势未收继续往前。
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