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说白念惜,就连路离都厌恶地锁紧了眉头,别过了脸去。
白念惜干脆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作呕吐状:“妈呀,这东西真是太恶心人了!”
说着,双手飞速结印捏诀,眼中傲然,口里却调笑道:“小喵,这么恶心人的东西,咱们赶紧灭了它!你只知《炎焱经》中有天火引,可知师尊我以天火引为契,创出了天雷引!许久未用了,今日便叫他们尝尝厉害!”
只见他双手向天一举,天雷引咒语已然脱口而出:“微妙真空,神霄赵公。驱雷掣电,走火行风。何神不伏,何鬼敢冲。神虎一吠,万鬼灭踪。吾今勃召,速出绛宫。引雷!灭邪!”
咒语刚毕,掌中一道火光便直冲向天际,紧接着,便听见轰隆隆雷声震天,墨黑的天空中,隐见乌云急速滚动下压,惊得林中鸟雀走兽纷纷消散,而后一道道赤色雷电破云而出,如同闪耀剑芒纷飞不止。
雷是先天真一之炁所化,阴在外,阳在内,激剥而为之,本就是天地间最精纯的能量,是所有妖魔鬼怪的克星。克制鬼魂尸怪更是最为强势。
玉雨花神已然色变,眼见雷云翻滚,雷火将坠,她停了舞蹈,身影往外急窜,已至门口,想要逃之夭夭。
此时白念惜早已收起玩笑模样,满脸怒意迸现,双目之中红光闪烁,傲立于风云雷火之间,如天神临世。他再一掌,化作一道红光直通苍穹,发出震耳欲聋的隆隆雷声,厉声喝道:“雷来!”
轰隆一声巨响,一道巨大的红色赤雷劈了下来,落在大殿顶上,轰得整个屋顶碎瓦纷飞,全然崩塌。
紧随其后,天雷阵阵。
玉雨花神神色大变,飞速捏诀在空中画出八卦图样,叫道:“百尸护体!”
就见那些尸体手脚相连,互相堆叠,化作一面尸墙阻拦在她面前。
可雷火威力太过猛烈,一道赤雷劈入,只听见砰然一声,直接轰碎了尸墙,又贯穿了玉雨花神的身体,一下子将她轰出了神庙,就连神殿的大门都被轰了个稀烂,只余一个巨大的豁口,像是恶兽张大的血口,显得狰狞异常。
数道天雷落下,整座神庙已然分崩离析,尸群早变成了碎肉残渣,谭靖言幸得路离早已护到一边,未伤分毫。
玉雨花神被天雷击倒在神庙前的空地上,眼见自己数十年心血已成泡影,恨意滔天,仰头大叫一声:“梨郎!”
随着她泣血一声,整片玉雨林中数千棵梨树,都簌簌抖动,漫天梨花飞舞,在这黑幕般的夜空里,点点莹白翩然,竟说不出的凄凉。
花瓣落尽,千树枯老,玉雨林重复寂静。
白念惜站到她面前,看着她,以神的悲悯,和护世的果绝。
“为何要杀了那么多人逆天背道炼制鬼将?”
“为何?哈哈哈!”玉雨花神狂笑不止,形似颠疯,“为何?我杀了人,便是逆天背道,人杀了我,便是斩妖除魔!我也想知道,这又是为何?!”
“哈哈哈……”她亦自疯笑着,仰头又叫,“梨郎,梨郎!我便来陪你罢了!”
满林枯树瑟瑟,枝干与枝干相撞,发出阵阵细碎的断裂声音,犹如悲泣。
路离将已然晕倒的谭靖言放到一边,回身看玉雨花神痴笑模样,问道:“梨郎是谁?”
梨郎……
便是我的,梨郎。
那一年,微雨梨花通深径,她和他,相逢玉雨林。
梨树下,满天花雨,沾着雨的花瓣落了少年郎一肩,也落进了十六岁少女的心里。
便是有道不尽的相思,诉不完的情意。
“我叫梨郎。”少年朝她笑,眼中灿若繁星,“我带你到那棵最高的梨树顶上去!那里可以看见整片玉雨林,落英缤纷,繁花似锦,美极了!”
“真的?”她好奇地往树顶张望,圆圆的眼睛似小鹿般天真。
“嗯,”梨郎笑着伸手,抚去她头发上沾着的梨花花瓣,“你叫什么名字?”
她不禁面色微红:“七娘,我叫顾七娘。”
“七娘。”梨郎唤她的名字,两个字细细在唇边辗转,“跟着我上去,莫怕。”
他揽住她的纤腰,纵身飞起,这般的新奇感受她从未有过,倒是一丝也不觉得害怕,只觉有趣得紧。
坐上高处的枝权间,顾七娘长舒一口气,远眺开去,整片玉雨林尽收眼底。果然,棵棵繁花似雪,在微雨中,绽放的花瓣犹如万千飞蝶,在蓝天下飞扬着翩跹的舞姿,满林浸润在醉人的甜香之中。
她不由惊叹:“真的好美啊!”说着伸手抓住了一片飞起的花瓣,笑着扭头看梨郎。
梨郎墨瞳幽深地凝视着她,轻轻道:“是啊,真的好美!”那眼神,却让两人都红了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