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狗,是狼狗!”车速慢的堪比步行,掠过陈双娇时,车里的人从打开的车门探出半个身子一把将人捞了进去,普普失声尖叫,和朱朝阳向反方向逃。
车里的人正是阿苏阿阳,忠诚于骆英豪的狗腿子,接到骆英豪的指示,马不停蹄地赶过来,因为没轮胎的车子基本基本废了,碰上坑洼不平的路段,颠的人五脏六腑移了位,紧赶慢赶废了四五天功夫,眼下任务进行的出奇顺利,抓到朱朝阳三个交给骆老板,赏金多多。
不费吹灰之力就抓住了陈双娇,扇上几个大耳瓜子,出口风雨兼程几日积蓄的恶气,下一个目标是朱朝阳和小贱人。
“跑了跑了,那儿呢,看见没,快追啊!”阿苏视线一旦锁定目标就像抓住兔子的鹰牢牢不放,开车的是阿阳,他抗晕车能力比哥们好那么一丢丢,主动承担起司机重任,可惜眼神不大好,多半靠阿苏指路,根据指示随即调整方向。
“快快快!马上看不见影了,你折腾什么呢?死了吗,放跑朱朝阳,回头老板问起来我可不替你背黑锅!”
车子犹如在一个漩涡里打转,死活挣扎不出来,阿阳徒劳无功的捣鼓一阵后,抬起头,呆呆的说:“没油了。”苟延残喘的引擎喷出几口回光返照的浓郁的尾气,熄火了。
贱人(陈双娇)被丢在车里,苏阳甩开飞毛腿狂追,朱朝阳早无影无踪。
“我去那边,你去这边!”阿苏急中生智的指挥道,弟兄俩随机分头行动。
普普爬出灌木丛,心惊胆战的拍掉脖子上的一条虫子,捂着狂跳的心脏说:“狼狗去了南北两个方向,朝阳哥哥,快走吧,看贱人死了没。”
朱朝阳抓了一下没抓住普普,急道:“快回来,不要现身,快回来!”
普普倒退着走,让朱朝阳出来,而朱朝阳好像在急切的说什么,抬手示意她过去的样子。
普普不明所以的往回迈了两步,左右突然蹿出两条长长的黑影,分工均匀地一人一条手臂,普普差点被拽成两半,她惊吓过度,一时弄不清怎么回事,刚要喊“救命,”嘴巴被一只大手捂住,她毫不犹豫的张口就咬,阿苏条件反射的甩甩手,反手就是一巴掌,截断普普的惊叫声。
朱朝阳大喝一声:“放开她!”话音未落,人从灌木丛走了出来,普普苍白的小脸上印了个鲜红的巴掌印子,脑袋歪向一旁,昏了过去。
“普普……”朱朝阳忘乎所以的去够普普,脚下不自觉的走过去,一股尖锐的刺痛忽然从肋部袭来,瞬间扩散到四肢百骸,他站立不稳,两张狞笑的面孔逐渐被黑暗淹没。
——
目之所及是一个宽阔的大房间,八米宽,长度是宽度的四五倍,深的像个闷人的盒子,陈设物少的可怜,十几盏节能灯贴在平滑的屋顶,投射出束束仿佛来自黑暗深处的不带生命气息的白光,将一张张扁平端正的脸照的分毫毕现。
朱朝阳睁开眼,肉ti上扩散开的疼痛不再难以忍受,他撑着胳膊欠起身,眼睛眯成窄窄的一条缝,视线聚焦良久,看见七八个小孩不约而同的停住抛沙包的动作,纷纷盯着他看,然后他们目光流露出戒备的神色,相互往彼此身边挤了挤,只有一个看上去不过两三岁的娃娃旁若无人的在脏兮兮的地板上爬来爬去,寻找滚到床脚处的奶瓶,嘴里咿咿呀呀,似哭似笑。
“你们是谁?”朱朝阳恢复意识的瞬间就意识到自己落进了阿苏阿阳的手,可这地方难道不应该只关着他一个吗?不,还有普普,普普他们两个人才对,这些小孩哪里来的,为什么会在这里?
但问了也白问,小孩们眼睛里彰显着并非牢不可破的戒心,眼底却凝滞着沉沉的阴郁,听了朱朝阳的话,并没多大反应,两个约莫六七岁的女孩附耳交流两句什么,隐约听得是蒙市口音,朱朝阳听不懂,相反,朱朝阳的话他们也听不懂。
朱朝阳心想:早该看出来了,他们的服饰虽然破烂,很明显不同于内地的风格。
这时候,他所在的摇摇欲坠的床板边“咣当”一声,朱朝阳低头一看,捡奶瓶的娃娃额头撞到床框上了,小崽子懵了懵,随即扯开尖锐的嗓子嘶声哭叫。
朱朝阳颇为吃力的伸出手去捡那个对他来说有点远的奶瓶,瓶嘴沾满泥,非得冲洗干净才能喝里面小半瓶的奶。
朱朝阳自己行动不便,让他去找水刷奶瓶实在勉为其难,正没个着落,一个瘦瘦的男孩接过奶瓶,朱朝阳:“对,你帮他刷…刷…”不经意打了个结,朱朝阳被眼前的一幕惊的目瞪口呆,别说刷洗了,用手擦一下都不曾,小男孩直接把瓶嘴塞进小崽子嗷嗷个不停地嘴里,因瘦弱而显得过分大的两只黑眼睛喷出恶毒的火焰:“喝你的去!”
小崽子抬起一双黑爪子,抱住奶瓶,眨着湿漉lu的睫毛,认真的吮起奶瓶,有一下没一下的抽噎着。
朱朝阳激动地看向小男孩:“你会普通话!”
小男孩漫不经心的扫他一眼,一声不吭,揪住小崽子一条胳膊就走了。
冲鼻的臭味熏的朱朝阳呼吸不畅,他闭住嘴,放慢了吸气的频率,看见小崽子pi股后的尿布上流出新鲜的液体,本就泛黄的尿布更添了一抹浓墨重彩,不知多久没有换洗,他情不自禁的“喊”了声不知所谓的提醒,除了让小崽子的尖嗓门变本加厉,没起到任何多余的作用。
“人呢,人都死哪儿去了!”朱朝阳怀疑自己在做梦,一鼓作气的冲到铁门跟前,这大门的样式非常简约,一条条拇指粗的铁栅合在一起锻造而成,每根铁栅之间的空隙留的恰到好处,不多不少能挤出去一个肩膀,不想被卡死就老实待着,典型的监狱门。
他疯狂的pai打铁门,噪耳的巨响掀起恐惧的浪潮,男孩女孩们堵住耳朵蹲在墙角尖叫,倒是那小崽子满脸好奇,停止了嚎哭,完全置身事外的只有那可能会说几句普通话的小男孩,全神贯注的翻看一本漫画书,管他惊天动地,他自岿然不动。
“普普,你们把普普带去哪里了!”朱朝阳拼命喊叫,门外是个漆黑的地道,声音传不出去,回荡在宽敞的屋子里,伴随着铁器被摇晃迸发的巨响,振聋发聩。
对面忽然亮起一束刺眼的灯光,朱朝阳精疲力尽的顺着门倒下去,肋部溢出的鲜血将衣服浸透了,他被那越来越清晰的脚步声吸引,此起彼伏,绝非是一个人的,好像在下楼梯。
接着,他听到普普的呼喊,忽远忽近,怎么都来不到跟前似的:“朝阳哥哥,你受伤了,别再乱动了,有严良哥的帮忙,我们马上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朱朝阳用力将散乱的神识凝聚起来,普普就蹲在门外近在咫尺的地方,眼中含泪,嘴角挂着苦涩的微笑。
同来的有严良,苏阳二人竟也来了,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钥匙呢?我来开门。”严良局促不安的问阿苏。
阿苏掏出钥匙,笑嘻嘻的道:“我来吧。”他打开门,普普冲了进去,迫不及待的检查朱朝阳的伤势。
“哎你就别进去了。”阿苏伸手按住严良的肩膀,他一条腿已经迈进了门内,被迫撤回来,道:“朝阳伤的厉害,普普一个人扶不了他,我得去帮忙。”
“哦?”阿苏得意的挑眉,“进去了绝不能出来了哦。”
严良闻言色变:“什么意思?骆老板可是亲口答应放过他的,只要我留下来,就不管他们何去何从。”
阿苏阴阳怪气的反问道:“听岔了吧?骆老板还说,你们中哪一个表现出一星半点的敌意,就一个都别走了。”
“叛徒!骆老板没说过这种话!”严良全身的筋脉紧绷到极致。
阿苏:“骆老板单独给我们的吩咐,你当然不知道了,是吧小阳子?”
阿阳连连点头:“是啊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