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莲心荷蕊的担心,娴贵妃反而很淡定。
“别慌,按照我的吩咐去准备便是。”
后宫最不缺的就是替死鬼,但这替死鬼也需要精心挑选,这样才能发挥最大的价值。
医官张院判最近一直没有休息的机会,长春宫七阿哥的痘疫来的蹊跷,所有人忙里忙外就是为了保七阿哥的命。
娴贵妃踏进太医院前一刻张院判才得空稍微睡一觉。
“本宫等着张院判,你们忙你们的事吧,最近都幸苦了。”
话音一落,跟在娴贵妃身后的宫婢给每位医官侍从都送了御膳房特意准备的参汤,这是娴贵妃自掏腰包的犒赏。
对能做事的人,她从来都很大方。
太医院的人早已经见惯生死,几乎有了一副冷心肠却还是因为这一碗温热的参汤震撼。
对娴贵妃,所有人的心头都是感激,崇敬。
这样的主子,值得他们去效命做事,他们心中欢喜原来他们不只是主子的奴才,也会被主子惦记。
娴贵妃不会想到她的一份小小善意为她结下了很多善缘。
“娴,娴贵妃”张院判睁眼看见一丈外的娴贵妃,整个人都吓懵了。
连滚带爬的从身下的躺椅爬起来就要磕头,站在他身边的荷蕊伸手却按住了他。
“娘娘,臣。”不知道他哪儿惹了娴贵妃,张院判说话都在磕巴。
看着张院判诚惶诚恐的样子,娴贵妃挥挥手让荷蕊松开他。
示意张院判坐下,清脆如玉石的声音安抚了他慌乱的心。
“本宫今天来只是想要了解七阿哥的病情怎么样了,没有别的意思,张院判放松。”
张院判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叹着气说了心中的判断。
跟娴贵妃接触多,张院判不见外的说了很多不敢跟皇帝皇后说的话。
“臣觉得七阿哥的病来的很蹊跷,看起来虽然是痘疫,可除了些许的发热,七阿哥没有别的症状。”
从确定七阿哥是痘疫到今天,五天过去了。
正常的痘疫,这个时候身上早已经会有各种的病理反应,最直观的就是溃烂,可七阿哥却一直没有这种反应。
“你是说,七阿哥其实并不是痘疫。”
娴贵妃点出了张院判要说的话。
虽然迟疑,张院判还是肯定的点头。
“娘娘,臣从第三天就开始怀疑,可只有怀疑是不够的。”
没有证据,哪怕他是学富五车的院判,面对未来的皇储他也不敢轻易下定论。
对医官来说,判断出错与救治不力的罪名是一样的,都会掉脑袋。
知道张院判的担忧,娴贵妃说了心中的推测:“有没有什么方子会让人看起来像是得了痘疫,但实际上并不是感染痘疫?”
被提点的张院判惊喜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手舞足蹈的往自己的房间狂奔,一边跑还不忘感激娴贵妃。
“娘娘的话提醒了臣,臣这就去查阅典籍,还请娘娘等臣的消息。”
娴贵妃跟张院判交谈时离开的莲心带着凝重的脸色回到娴贵妃身边。
她从安总管口中得到了一个更糟糕的消息。
回到承乾宫,确定明堂周围无人,莲心说了她听见的消息。
“安总管保证,这件事他查出来后就没有告诉过别人。”
太医院靠近辛者库,安总管查到叶天士曾经偷偷跟皇后身边的明玉见过。
娴贵妃突然想明白了她一直想不通的点,太后为了皇帝能做出一切决绝的事。
可七阿哥是皇帝看重的子嗣,太后也能下手嘛?
叶天士跟明玉的见面解释了一切,长春宫的局根本不是太后设计的,是皇后。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七阿哥只是连续五天高热而没有别的症状。
因为皇后舍不得真的让七阿哥受罪,所以七阿哥根本就不是痘疫。
她一直看不惯叶天士,所以这次去长春宫诊治的医官里没有他,这样反而顺了皇后的意思无意中帮了皇后一把,让皇后这个算计看起来更真实。
在香山的太后从头到尾都是被皇后算计了一把,差一点替皇后背了黑锅。
想明白了一切,娴贵妃为皇后的好计谋拍手称快。
“荷蕊,再去长春宫查,不管用什么办法,我要知道长春宫有关皇后的所有证据。”
差点在皇后手中栽大跟头让娴贵妃很不爽,但雁过留痕,她相信自己这几年的苦心布局不会白费。
在承乾宫的日子太潇洒,还是让她麻痹大意了。
突然想到夜闯承乾宫的弘昼,娴贵妃的心被愧疚填满。
他恐怕是知道了一些消息,也猜到七阿哥生病来的蹊跷,故意来承乾宫捣乱想转移她的视线。
可她却没有想到这一层,还误会了。
想到男人离开前最后伤心的眼神,娴贵妃的心像是被泡进黄连,苦涩,酸,压抑全都喷涌而出。
“娘娘,您这是做什么?”
莲心推门看见娴贵妃披着大氅要往外走。
“莲心,你跟我来。”
不确定什么东西能哄好闹别扭的弘昼,娴贵妃准备让莲心做个参考人,多个人多条思路。
“你说这块端砚怎么样?是前朝的。”
很快娴贵妃又推翻了自己的选择:“可他似乎不是怎么喜欢写字。”
“莲心,你说这匕首怎么样?男人应该都喜欢武器吧。”
看着有些苦恼的娴贵妃,莲心忍了忍还是没有说出心里话,其实她的主子和亲王最喜欢的还是娴贵妃本人。
至于礼物,只要是娴贵妃送的,哪怕是一块破布,弘昼都能当宝贝供起来。
可惜这些话她说不得,一说就会暴露她隐藏的身份。
“娘娘,只要是您用心挑选的,接受的人一定都会很喜欢的。”
莲心希望娴贵妃可以放松心情,五爷这个人,就是喜欢嘴硬。
可自从上次在承乾宫跟娴贵妃不欢而散,他们都知道五爷的心那是跟猫抓了一样,心痒难耐。
明明在意的不得了,偏偏喜欢死鸭子嘴硬。
“做一身衣服怎么样?”
莲心点头,“这当然是最好的。收礼物的人穿在身上就会想到缝制的人,没有什么比这样的礼物更好。”
得到肯定的娴贵妃说干就干。
可惜,东暖阁内各种蜀锦,彩织,锦绣的布匹都让娴贵妃不满意。
她第一次觉得选布料原来是这么困难的事,这样的事情从前在给皇帝做衣裳的时候是从来不会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