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情绪，如果受到另一个人影响太大的话，那么这个人的结局，估计会因为另一个人而变得难以预测。
这种几乎是把自己的命运交付到别人手中的感觉，周祁在遇到顾言之之前，绝对说不上喜欢，而且非常讨厌。
毕竟像他这样的人都是应该掌握在自己的手里的，虽然他已经懒得去管那些浮云般的权势，可这条命，总不可能让别人再去左右了。
“今日的病情有些棘手，所以回来的晚了些，若是这茶凉了，那我就拿下去再换一壶吧。”
周祁不露声色地将自己的情绪隐藏下去，同时也假装没有看到顾言之的沉默。“喝凉茶的话，对胃不好。”
顾言之听到这话的时候才如同大梦初醒般，一下子就回过了神来。
“啊！不用不用，我已经拿内力热过了，想来现在的茶经过两次烹煮，茶香也应该比平时更加浓郁。”
在说这话的时候，顾言之丝毫没有想起来，周祁现在住的地方并不是那么的富裕，因此所买的茶叶也只不过是稍微有些茶味的，比起来那些在宫里的茶叶来说，不知道要劣质上多少。
只有好的茶叶再会经过多次烹煮之后，才可以将本身的茶香给激发出来，而这些劣质的茶叶只会经过多次烹煮之后，慢慢的失去了茶的味道而变得苦涩。
顾言之并不知道这一点，还以为周祁里的茶，就像在宫中喝到的那些一样。
这一点确实是没有办法改变的，毕竟顾言之平时所喝的不是水就是烈酒，实在是没有机会去沾这些。
一个打仗的军人，是没有什么时间去细细品茶的。
“……好，我知道了。”周祁显然已经预料到了，今天晚上他喝的茶水相比会苦涩无比，但这个气氛，如若自己下去再换一壶茶的话，也就没有什么心思再继续赏月了。
于是周祁也就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直接坐到了顾言之的身旁。
在周祁坐下来之后，顾言之赶紧的为对方到上了一杯茶。
“你快尝尝吧，我试过了，还挺好喝的。”顾言之丝毫不觉得自己在这方面是一个糙人，因为对于他来说，只要喝的茶水里面稍微有一点茶味，那里就已经是好茶了。
周祁接过了茶杯，看着里面浓郁的茶色，然后浅浅的小啄一口。
果不其然，苦涩的味道在舌苔上蔓延开来。
若不是平时的饮食也没有那么的讲究精细，周祁只怕再喝下去的那一瞬间，就会皱一皱自己的眉头。
可这个时候的顾言之还在觉得自己的手艺不错，甚至十分兴奋的凑过来询问：“怎么样？”
周祁将苦衷，这份苦涩的味道咽下去之后，又拿起了放在旁边的一块点心吃下，才缓缓道：“不错。”
在听完了这句话以后，顾言之罪人心生疑惑，但想对方应该不会欺骗自己，于是也端起了茶杯，一饮而尽。
味道确实还好，就是比不上自己之前在宫里喝的那些，那些泡出来的茶有着淡淡的甜味。
“来时候我也能找个空闲的时候好好锻炼一下这门手艺，说不定日后我也能泡出一手好茶呢。”
这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实在是让周祁不忍心去打断他。
也罢，以后自己大底是没有办法在尝到了，下一个被祸害的人尚且不知道是谁，周祁只能默默的为对方祈祷，希望对方说话不要太过于直接，以免伤到了顾言之的心。
“一门手艺，讲究练习的多，才会精湛，若你每日坚持练习，想必假以时日，定会有所收获。”
这句话虽然是属于烂大街的大道理了，你确实是话糙理不糙，没有什么东西是在刻苦钻研之后还没有办法学会的，除非那人在刻苦钻研时还是选择了偷懒。
顾言之点点头，也算是默认了对方的话。
一个话题的结束，如果没有另一个话题来引导的话，那么他们两个人之间就只会剩下尴尬。
“周祁兄。”在经过这几日的相处之后，顾言之已经觉得，自己和对方应该算得上是可以称兄道弟的关系了，于是在叫对方名字的时候加上了兄一字。
可周祁这个时候却觉得，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似乎拿兄弟来概括并不稳妥，但一时半会儿要让他去找其他的形容，也没有办法找到，就只好应下声来。
周祁道：“何事？”
顾言之做了许久的心理准备，但当他要说出来，自己马上就要离开这一件事的时候，却依旧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开口。
沉默在他们两个人之间延续了很长的时间，最终，还是周祁打破了这份沉默。
“你想说，你要走了，是吗？”周祁思来想去，也觉得只有这句话才值得顾言之犹豫许久，却依旧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顾言之心里想说的话已经被对方提点出来，那么接下来也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了。
“对，我脚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如果再不离开的话，想必就要耽误了行程。”顾言之没有把自己要去做什么事情全盘吐露出来。“若是延误了行程的话，想必我会后悔终生。”
让他们现在是朋友的关系，但毕竟没有知根知底，顾言之也不好把自己身上的秘密全都说出来。
所以他只是模棱两可的表示，自己如果再不离开的话，就会发生一些不可挽回的事情。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就算是想要挽留，也不会有任何的借口。
周祁本人的接受了这样的结果，他不会因为自己内心那一点不确定的感情，就强留顾言之留在自己身边。
“你打算何时启程？”周祁最后想知道的也只有这个了。
顾言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原本我是打算明日再离开的，但是我想了想，若是明日离开的话，村里的人，虽然现在与我接触不算太多的，依旧还有这份感情在。”
到时候自己是既舍不得马上离开，又不得不离开，太为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