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学毕业以后,叶迟就很少回家,谈合作去酒会是不变的日常,嗑药去医院更是家常便饭,以至于到后来辞掉工作,还需要更多的时间来习惯突如其来的轻松。
圣堂的婚礼无疑给了他一种过去的假象,只是现在,不再需要四处阿谀奉承,陪酒陪笑,他可是来享受的。
婚礼上的宴席都是现实普遍的食材,蛋糕点心零食也都是触手可得的。
于仔和叶迟一进来,就像挣脱了束缚的野兽,直冲着各种美味下嘴。
不经意间回头看季风的时候,发现这人会故意装作不认识的模样朝着远离他们的地方去,每每这时候,都会被叶迟拉回来。
是兄弟就要一起丢脸。
季风胃口小,被叶迟塞了点蛋糕就不愿意吃了,说是想等中午的正餐。
然后小口喝着饮料四处闲看。
叶迟看中了角落的布朗尼,就算季风不吃,也要拽着他去,两人打闹的过程中,叶迟注意到了许天恒一行人,就站在季风身后。
“我不去,你再抓着我,信不信我现在把你扔出去!”季风撂下狠话,刚转过去半边身子,又被季风强行转回来。
季风:“……”
叶迟干巴巴的笑着,指着他手里的饮料,“你这酒从哪拿的,我也想喝。”
季风拧着眉静静的盯了他片刻,然后擦过他往前走,拿了杯相同的饮料给他。
叶迟知道自己这么做起的作用不大,圣堂就这么大,稍微一走动眼睛就能瞥见,所以他只是在拖延时间。
虽然规定每次来圣堂的只有一百个玩家,但是在婚礼这天,细数下来,根本不到一百人。
很显然的是,这次的女玩家比男玩家要多。
叶迟这人喜欢满嘴跑火车,但一般人看上第一眼,只会觉得他不易靠近,总给人一种疏远的距离感,只有相处下来才会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人脑子有多不正常。
而季风恰好相反,虽然总是摆张冷脸拒人三尺,可浑身上下偏偏有种致命的吸引力,这也是叶迟最初就被他吸引的一个点。
明明单纯的像只兔子却还要装成大佬,只要稍微给点刺激,立马就炸毛。
所以季风被搭讪的情况层出不穷,一直维持到中午回到餐桌前,都是黑着脸,满脸都是“离老子远点”的煞气。
叶迟哄劝道,“知足吧,你看看我和于仔,在这凹了半天造型,没一个人过来!”
“哎哎哎,可别扯上我,”于仔矢口否认,“我是有女朋友的人,你这么讲,容易让人误会。”
“得了吧,你女朋友都没在这,装什么纯洁!”叶迟毫不留情的讽刺道。
两人斗了半天嘴,直到季风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把杯子砰的一声砸在桌子上,两人才停下。
叶迟讪讪的觑看他一眼,然后坐直,从桌子上挑了个熟虾,不紧不慢的开始剥壳。
季风撒了泼气,脸色看上去好多了,可惜好景不长。
一张桌子最多八个人,他们三个人占了一张还没坐上一半,所以不久后,来了三个女生想拼桌,一个个造型奇特,三种风格。
杀马特,渣女,非主流……
三个怪胎凑一窝,叶迟感觉季风要原地爆炸了。
杀马特率先开口,指着空椅子,问,“这里有人吗?”
于仔看向叶迟,叶迟看向季风,并顺手把剥好的虾递过去。
于仔:“……”
季风:“……”
叶迟看他没明白自己意思,于是提了提下巴,“张嘴。”
季风下意识的抿紧嘴唇。
“啊~”叶迟的视线从他的眼睛慢慢向下移,鼻子,最后落到薄薄的嘴巴上,又鬼使神差的往下滑了几厘米……喉结上。
就在叶迟准备放弃他这个没眼力见的笨蛋,跟那三个女生说没人的时候,季风突然俯身,飞速的把他手上的虾咬走。
除了季风,所有人都愣了,尤其是那三个女生,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却又很美好的画面,互相挽着胳膊,边说着打扰了,边离开了。
空气静了几秒,于仔一拍桌面,竖起了大拇指,“这招高啊!”
高你大爷!
叶迟心想。
这压根就不是计划,也不是为了吓跑女生故意作秀,他就是单纯的想那么做,仅此而已。
他不知道季风刚刚是怎么想的,也不想知道,就这样,谁都别说,谁都别提。
之后他们这桌又凑了一男两女,比较安静,不然季风又得甩脸子。
最开始桌上的凉菜被叶迟吃的差不多了,等到热菜陆陆续续的上来时,叶迟的胃已经被填满了大半,但本着不能浪费免费的食物的心里,他勉强的动了动筷子。
毕竟是婚礼,如果没点福利实在说不过去。
所以世界设置了几个游戏,不过能拿到这福利的只有一个人。
中午的游戏类似于现实世界的攀岩,不过不同的是,这是个两人挑战,是个考验团队和体力的比赛。
如果其中一方掉落,另一方自动失去继续比赛的资格,两人之间差距超过一定范围也会取消资格,总共三轮,一轮三组,到达顶端时间最短的一组将会得到两个等级,但最后的奖品只能归团队中一人所有。
这不是最不公平的一点,还有更过分的,那就是男女无差别。
果然这世界不会把好处轻而易举的递给你。
没等叶迟说,季风就了然了他的选择,闷声似劝道,“这种游戏打着福利的幌子,其实就是想看人性的黑暗面,赢了要做选择,输了即使面上不在意,但所有人都会下意识的把矛头指向令比赛失败的一方。”
于仔附和道,“你再看它的岩壁,正常的情况下,与地面要么90度要么大于90度,但这个,明显更倾向于地面,想爬上去就算是国家级运动员都很吃力,更别说这些人了。”
叶迟若有所思的眯起眼,凝着前方不知道想了些什么,突然扯着嘴角笑了,“又没有时间限制,不试试怎么知道?”
季风扭头看他,有些纠结的说,“上个月拿到两个等级的,是国家级运动员,被放下来的时候,小腿抽筋,一直疼到了下午那场游戏。”
相比于拿等级,季风怕的是他受伤。
“反正坐着也没事,大不了当场运动呗。”叶迟站起身,分别看向两人,“谁陪我玩?”
于仔摇摇头,“我说你还是算了吧,我两是过来人,奉劝你一句,别说一半是十米,就是上了五米,你都控制不住腿抖。”
季风沉默片刻,点点头。
叶迟叹了口气,两手一摆,“那就不比了呗,取消资格就取消资格,谁爱说闲话谁说去,干嘛管别人。”
然后指向已经站在前台上的两个女生,“看,人家姑娘都比你们勇敢。”
如果那两个女生有过经验,恐怕不会那么淡定自若的站在台上了。
或者只要听见一点风吹草动,立马就能动摇。
“你们真不打算去?”叶迟盯着台上的几人,“再不抓紧点,可就没名额了。”
一秒,两秒……
季风腾的站起来,抓着叶迟的胳膊便往前走。
这是他第二次主动。
于仔懵了,也跟着站起身,视线在台上一扫而过的时候,突然愣住了,难怪季风二话不说就上去了,因为台上还站着另两个人——许天恒和楚乐乐。
两个足以让季风把所有的顾虑抛之脑后,满心的愤恨和不满喷薄而出的人。
叶迟也是在踩上台阶的瞬间注意到了那两人,霎时间明白季风跟上来的原因了。
他们是最后上来的,自然被放在了第三轮,第三轮不要紧,却好巧不巧的跟许天恒和楚乐乐凑成一组。
叶迟其实最怕这种情况,但好像季风巴望着这样。
“我其实更怕的是你,你要是坚持不住,咱们就自动下来。”叶迟贴心的叮嘱他。
季风只是烧退了,感冒还没彻底好。
怪他后知后觉,早知道就不逞强上来了。
季风板着脸,“没事。”
他们两个其实在现实都没玩过攀岩,叶迟看着第一组往上爬的吃力,神经和肌肉莫名的就紧绷起来了,导致他控制不住的乱抖腿,尤其是其中一组的女生手滑掉下来的瞬间,叶迟下意识的转移注意力,看向季风。
季风可能之前看过现场的,这个时候倒是显得比叶迟要淡定。
但淡定的过头了,叶迟偏头看他,见他整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对。
“身体不舒服?”叶迟伸手检测他的额头温度,一片冰凉。
“要不算了吧。”
季风摇摇头。
叶迟知道他在执着什么,也知道就算自己再怎么劝他,除非他倒下了,否则不会回去的。
有的时候,人就喜欢跟自己较劲,明明知道最后较量不出什么,却在选择做的时候,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傻气,偏让自己无怨无悔。
“砰!”
一声巨响引起所有人的注意,投入眼睛里的是令人不禁倒吸一口气的场景。
原来是绳索断裂,一个女孩从空中摔下来,好在她爬的不高,没有危及到性命,只是胳膊腿什么的可能得骨折。
离得近的几乎都围上去了,把女孩架起来,送到台下的椅子上,擦伤淤青需要处理,几个女生帮着忙,恰巧里面有学医的大学生给女孩仔细检查了下,无大碍。
原本以为攀岩比赛就这么不得而终了,却没想到,比赛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