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清竹依旧在原来的职位,没有任何改动,好像被皇帝忘记了一样,忘记了那晚他也是冲进宫里的人之一。
倒是孟庆柏,因为帮着皇帝力争皇位,现在已经被破格提拔为吏部侍郎。还有二老爷,朝廷公认的无能之辈,新皇帝登基,便被撤职,由樊久继任。
皇帝这些天一直心神不宁,北疆那边对孙浅和丸大师的死耿耿于怀,时不时地冒犯边疆,好在言氏已经回去镇守,用不了多久,北疆就会老老实实不敢动。
目前唯一的心病就是东庆间谍,揪不出孙浅说的那个人,皇帝寝食难安,思来想去,觉得只能从尘梦舟入手,等不到那个人去杀他,那就趁他还活着,从他嘴里套出点有用的信息吧。于是皇帝亲自去大理寺审问尘梦舟。
尘梦舟已经被关了许多年,不见天日的牢房磨去了他眼里的光,此时已经是个两鬓斑白的老者了。
“尘梦舟?”皇帝坐于高位,尘梦舟被关在地牢,此刻呈一种俯仰的状态。
尘梦舟不答话,看押他的人挥舞了几鞭子,却被皇帝喝止,“住手,你们且去外面,我和尘梦舟老先生单独谈谈。”
“陛下,这,不安全。”陪同在侧的大理寺卿劝言。
“无妨,都被关了这么多年,尘老先生已经适应了,你们也给他一点空间吧。”皇帝这话说得温情,但是语气透着狠厉,让人不寒而栗。
其余人退下,皇帝站起来,蹲在地牢口,“朕听说,先帝五皇子和你有点联系。”
尘梦舟不作回答,当初孟庆功来找他时,用了些手段,他才透露出些许和孟清竹有关的事情。可是,那些信息他只会告诉孙浅一个人。
“你被抓了之后,是谁接替了你的位置?”皇帝不理会尘梦舟沉默的态度,本来也没打算真的获取多少有用的消息,今天来问,就是看看今后谁会露出马脚。
“你不说,我也知道是谁,朕好心告诉你一句,那个人要杀你,朕就是想保护你也保护不了。”皇帝颇为忧伤同情地感慨道,“你都要死了,真的不打算告诉些我什么吗?”
“朕知道你不是忠君爱国的人,你说你这样的人,怎么也能做了东庆间谍的头目,你们的国主到底是年纪小,看不透人啊!”
尘梦舟不是不想忠君爱国,但就是耐不住严刑拷打,或许,真的是国主看错了人。
“你们国主有个弟弟,听说五岁的时候就夭折了,是真的吗?”皇帝脑中突然闪现一个念头,联系起来孙浅和他说的话,以及某个人对他刻意的引导,还有东庆间谍惯用的皇室间谍一招,纵使尘梦舟一句话不说,皇帝怀疑的方向还是被引到了正确的方向。
“尘老先生,多谢你了,作为对你的报答,在你死前的最后几天,我就停了对你的拷打。”皇帝说完扬长而去,面容冷峻,心里怀疑的那个人,自己不是没有调查过,可是他的烟雾弹把调查方向引向了北疆,再加上后来自己身边需要拉拢人才,才对他信任至极。
没想到,自己就是人家网中的一条鱼。
皇帝亲自去大理寺审问尘梦舟的消息很快传遍南安城,孟清竹也听说了。不过还是照旧上朝下朝,处理公事,以后要想全身而退,现在就必须沉住气把戏做全。
次日下朝后,孟庆柏拦住孟清竹,“五弟,好些日子不见你了,这么着急是要去哪里?”
孟清竹微笑着回答,“三哥是朝廷新贵,才是最忙的,我不过是个闲人,处理的也是常规的事务,按部就班罢了。”
孟庆柏引着孟清竹上了自己的马车,“五弟,御史台和吏部顺路,一起吧。”
孟清竹知道孟庆柏醉翁之意不在酒,没有推辞。
马车开始徐徐前行,孟庆柏给倒了杯茶,“五弟,府里已经给你腾了新院子,你没有搬,可是竹马居,这些日子,也没见你回啊?”
既然问到了,孟清竹就露出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三哥,你知道我是个风流的人,府里没了有趣的人,我当然要去外面寻。”
孟庆柏笑笑,“烟花柳巷,是个好去处。”随即也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但是别伤了身体,你喜好男风,可得小心点。”
“多谢三哥提醒。”孟清竹不想深入探讨这个话题,点到为止即可。
二人遂陷入一阵沉默,孟清竹知道孟庆柏突如其来的好意是为了什么,无非是皇帝对自己起了疑心,派他来探探口风。
“昨日陛下去审问尘梦舟,想必也是为了东庆间谍的事情。五弟,依你看,谁是那个间谍头目呢?”孟庆柏长驱直入,不再拐弯抹角。
“依我看,三哥你就很有可能啊!”
孟庆柏尴尬地笑笑,“五弟,这话不能随便乱说!”
“那人也不要随便怀疑,三哥,对吧?”孟清竹丝毫不客气,既然你不让我怀疑你,那你也趁早别怀疑我。
“到了,御史台离皇宫是真近啊,五弟,以后你要去玩,可得叫着我。”孟庆柏拍拍孟清竹的肩膀,帮忙掀起车帘,让他赶紧出去,不想跟他磨叨了。
孟清竹行礼告退,目送孟庆柏离开。
这日傍晚,大理寺向皇帝汇报,尘梦舟在牢中暴卒,死因不明。
皇帝追问是谁下的手,可是负责看管的把具体情形描述了一遍又一遍,也无法揪出最后的凶手。
皇帝派除东门专门负责调查这件事,同时开始派人监视孟清竹。尘梦舟的死确实和孟清竹有关,在皇帝加派看管尘梦舟的人手中,就有东庆的间谍,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一个人置于死地,正是他们最擅长的。
或许皇帝此时应该庆幸自己在尘梦舟临死之前和他见了一面,多多少少有了眉目,否则尘梦舟就真的是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