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庆功只以为五皇子是因为被人设计出丑心情不悦,却不知道,五皇子并不想娶孟兰珺。
“等等,随我去看看珺儿吧。”五皇子又把孟庆功叫住了。
孟庆功欣喜,回头,“是。”
也真是巧,五皇子来的时候,孟兰珠也在。不是冤家不聚头,只不过孟兰珠根本不想搭理五皇子。
二夫人见五皇子能来看孟兰珺,心里万分开心,“殿下,珺儿受了点风寒,现在吃了药暂且休息了,要不您等会儿?”
孟兰珠心想,可不是嘛,昨天就披了薄薄一层衣服在寒风里冻了半天,是自己药下猛了。
“无妨,我就是来探望珺儿的,昨天的事,还请夫人见谅,”五皇子看向孟兰珠,似有所指,“一定是有人设计陷害,我们还要揪出背后之人才好。”
其实二夫人倒是没想细究,如果不是昨天的事,四皇子还不知道纠缠到什么时候,如今可好了,有了皇帝做媒,谁也阻挡不了。
“正是正是,殿下可有眉目?”二夫人应和道。
五皇子收回视线,看向二夫人,“还在调查,不过皇宫大内,不会有人轻易做手脚的,若是做了,也很容易就被查出来。”
孟兰珠就像听一件和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自顾自地喝茶,反正祖母要她每天见一见孟兰珺,今天没见到,她是不会走的。
几人说话间,秋云进入堂内,给各位贵人行了礼,说道,“大小姐要见三小姐。”
屋里的人都看向波澜不惊的孟兰珠,孟兰珠似是意料之中,把茶盏放下,盈盈施礼,“五殿下,母亲,大哥,大姐叫我,那我先过去了。”说完也没等他们的回答,孟兰珠就随秋云去向孟兰珺的房间。
一进门,孟兰珺就坐在榻上,面色苍白。说来也怪,自打和四皇子的事情被孟兰珠知道后,孟兰珺的身体就越来越差,起初是和二夫人置气绝食抗议,再到后来就刮点风下点雨,孟兰珺的身体就受不住。
“大姐,听说你得了风寒,我还是在外面吧,以免传染。”孟兰珠止步外堂,不进去。
“哼,你现在得偿所愿了,我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孟兰珺摆摆手,示意屋里的丫鬟都退出去。
“大姐,我可什么都没做,我虽然知道你和四皇子之间的事,但是你也瞧见了,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对吧?”孟兰珠见丫鬟们都退出去,自己找地方坐了下来。
孟兰珺从榻上站起来,踱步到外堂和内室之间的屏风处,冷眼瞧着孟兰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从知道那日起,就在谋划昨日的事情吧?”
“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狠毒!”孟兰珺走出来,人瘦了不少,宽大的袍子里,似是只有一堆白骨,原本倾国倾城的脸,因为消瘦而显得苍老。
孟兰珠笑了笑,反问,“大姐,这世间活该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吗?”
孟兰珺伸手捏住孟兰珠的脸,十四岁少女的脸颊,饱满光滑,触手生温,让形容枯槁的孟兰珺更加嫉妒,“你就是只蝎子,最最恶毒的蝎子,我问你,我何曾害过你,何曾针对过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为什么!”孟兰珺眼圈泛红,似是疯了一样,又像是要把孟兰珠掐死,可是现在她身体虚弱,哪里能用出力气。
孟兰珠一把甩开孟兰珺,孟兰珺不小心坐到椅子上,还好有软垫铺着,并未磕到。
“你没有针对过我?大姐,您的记性可真是不好,二夫人每次对我出手,险些要了我的命的时候,大姐你没有帮着添火?”
“那又怎么样,像你这样的人,就该乖乖听话,只有听话,我们才会给你指条出路。”孟兰珺嘴角挂着笑,眼里尽是不屑。
“对啊,大姐你生来就高高在上,有父母的疼爱,有祖辈的扶持,要风得风,要雨有雨,可是你知不知道,在你有风有雨的时候,你的妹妹们,在那风里雨里受尽折磨,多少次,她们要被冻死、饿死、累死、打死啊!”孟兰珠反过来钳制住孟兰珺,同样眼圈泛红。
前世,孟兰珺亲手喂自己的孩子喝下毒药的时候,她想没想过为什么,为什么不给别人留条活路?
孟兰珠的孩子,才五岁,因为开蒙晚,那年才刚学会说话,刚学会说话啊,被灌下毒药时,连母后都不会喊。
重生后多少个日日夜夜,孟兰珠在梦里听到孩子唤自己‘母后’,多少次泪水湿透了枕头,多少次噩梦连连,冷汗打湿衣衫,醒来,才发现一切都是梦,回荡在耳边的,就只有那奶声奶气的‘母后’。
是啊,她孟兰珠是心狠,她就是要心狠,狠到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仇人,重活一世,她怕什么,什么都不怕!
孟兰珺被孟兰珠要吃人的状态吓到了,张着嘴不敢说话。
“大姐啊大姐,你知道吗,四皇子为了你,付出了多少?”孟兰珠冷静下来,放开孟兰珺,缓缓说道,“不过,你们再也没机会了。”
两行眼泪在孟兰珺脸上滚落,烫到了孟兰珠的手,孟兰珠帮孟兰珺轻轻拭去眼泪,伏在她耳边,小声说了最后一句话,“再也没机会了。”
孟兰珺看着和上次竹林一样决绝的离开的背影,眼神里失去了光,外面的风依旧在刮,一刻也不想停下,屋里的门窗被吹得瑟瑟发抖,孟兰珺好像听到有人在叫自己,是四皇子吗,是,好像也不是。
孟兰珠离开潜祥院时,听到宫里传旨的消息,心里一阵酸楚涌上来,多少年前,自己也接受过这样一道旨意,当时真的好开心,嫁给皇子,再也不用饿肚子,再也不用任人打骂了。可是若干年后,不还是赤条条来,赤条条走了吗?
嫁给皇子,竟是孟兰珠一生的噩梦。
“三小姐,你不去前厅迎旨吗?”五皇子走来,神采飞扬,乱了孟兰珠的眼,一时竟分不清这是前世还是今生。
“陛下。”孟兰珠嘴唇蠕动,声音极轻。
五皇子心里一动,他好像听到了孟兰珠说的话,昨天,他以为那个和自己欢娱的人就是孟兰珠,意乱情迷之中,他说过,将来得了江山,要分她一半,“你说什么?”
只有那么一瞬间,孟兰珠的眼睛有了感情,不再似一面枯井,照的让人害怕。也只有那么一瞬间,很快,孟兰珠恢复如初,开玩笑似地回答,“殿下,您还是快去接旨吧,母亲和大哥都在一旁等着呢。”
孟兰珠侧身后退,给五皇子腾了出门的地方。
五皇子眼中似有柔情,又似有怒火,也不看孟兰珠,直直朝门外走去,这个女人,得不到,那就毁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