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南朝皇帝让言烈取代言敬的大将军位置后,皇帝和北疆之间联合的最大屏障终于被扫除。只不过以孟庆柏为首的朝中大臣还多有异议,认为与北疆联合违背了一直以来的治国策略。
皇帝一直任由他们争论,一直到东庆操练军队的消息传过来,大臣之间的争议声才小下去。
只不过孟庆柏是个较真的人,还特别喜欢和皇帝对着干,每天下朝都堵在皇帝书房门口。加之他是皇帝亲封的功臣,如果惩罚他就相当于扫了皇帝自己的颜面,所以皇帝不理他,也不让别人理他。
本以为孟庆柏会自知无趣退出,但这个人来的愈加勤快了,皇帝就这样被他堵在书房不能出门。
“陛下,孟大人又来了。”皇帝身边的李公公面色为难地进屋禀报。
“滚!让他滚!”皇帝气得把桌上的奏折全部拂了下去,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孟庆柏在门外听得一清二楚,这样的事他不是第一次经历了,不管怎么着,皇帝生气气坏的是他自己,如果要想不生气,就接纳自己的意见吧,那到时候,不用生气,自己也会滚。
“陛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孟大人每天都来,您每天都生气,这,”李公公不敢再说下去了。
“把他叫进来!”皇帝说完靠在椅背上,用手揉揉眼窝。这些天为了招兵买马已经耗费了他太多精力,他第一次意识到南朝竟然颓败至此,半个月来召集的士兵竟然不足一万人。这仗可该怎么打,这么点人,连北疆的零头都不够。解决完东庆之后,以自己微薄的实力,如何从北疆口中夺战果。
孟庆柏手里拿着一叠厚厚的奏章进来了,“参见陛下。”
皇帝不想看见他,睁开眼勉强瞧着前面眼前这个人,恨铁不成钢道,“你怎么这么顽固!年纪轻轻,怎么也和司徒家那一帮老大臣一样呢!”
孟庆柏不卑不亢站得笔直,回答,“臣只坚守正确的事,为真义而言。”
他这副姿态把皇帝气得头大,“孟庆柏,当初你不是挺明白的嘛!你说说你现在,怎么处处和我唱反调!”
随着皇帝声调不断拔高,孟庆柏勇气也不断增加,“陛下,断断不可和北疆联合!攻打东庆若是胜了,北疆不会独留我们的。南朝国力衰弱,根本不能抵抗北疆的百万之师,恐怕东庆亡,南朝末矣!”
皇帝挑眉看着他,不说话。
孟庆柏也不怕,继续挑战皇帝的耐心,“若是,败了,那东庆开始反攻,北疆强大,自然不能反击。可我们东庆,一定会成为东庆反击的第一个对象。到时候要是北疆和东庆联合,恐怕被围剿的,就是我们了!”
“就凭东庆那几支新组织的军队,你就认为我们会输?”皇帝态度轻蔑,丝毫不把东庆放在眼里,在他的意识里,东庆就是弱者,怎么反抗也是弱者。
“陛下不要小瞧了那几支队伍,据微臣所知,东庆军队可达五十万!”孟庆柏很严肃地告诉皇帝这个事实,希望他能及早收手。
“那你看,朕该怎么办?”皇帝被孟庆柏气得哭笑不得,也不打算说动这个顽固的臣子了,把他赶走就是。
“和北疆去信,表明我们兵力不足,无法参战,同时向东庆说明我们没有进攻的打算,将我们从这场战役中摘出去。”孟庆柏把自己想出来的最好的策略一一说出。
“哈哈哈,”皇帝拍着孟庆柏的肩膀狂笑,“你糊涂啊糊涂!现在把自己摘出去?朕告诉你,这信要真是给北疆寄过去了,明天南朝就会被夷为平地!”
孟庆柏愕然,但很快稳定心绪,暗示自己没那么糟,没那么糟。
皇帝看到孟庆柏的表情变化松口气,“爱卿啊,朕知道你一心为国为民,可是南朝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拼一把。战场上变幻莫测,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陛下,您真的要拿百姓和江山去赌吗?”孟庆柏突然意识到,自己固执,可是皇帝比自己还固执,并且已经暗中使事情发展到已成定局的局面,别说自己,就是满朝文武,也改变不了皇帝的决定。
“对!朕就是要赌一把,南朝不应该是这样的,我要将南朝恢复成以前强盛,三国之首的样子!”皇帝像是发狂一般按住孟庆柏的肩膀,大声喊道,“别忘了,那两国都是国主,朕,是皇帝,皇帝啊!”
在未形成三国鼎立的局面之时,南朝才是唯一的国家,北疆那时只是个小部落,东庆也是南朝的附属国。后来南朝积弊已久,无法掌控逐渐强大起来的北疆和东庆的初始实力,随机展开一场大战。
那场仗旷日持久,死伤无数,最后三方势力谁也无法制衡谁,而且都损失惨重,无法继续打下去。于是三方达成协议,互不干扰地和平发展。由此换来百姓几十年的太平生活。
随着各国发展实力不同,逐渐拉开差距,以前被认为三国之首的南朝现在已经垫底,到七皇子这一代,已经成为一个空壳子。
皇帝打仗不仅仅是为了孟兰珠,很重要的一点就是重振南朝,回到以前强大的时期。很可惜,已经晚了。
孟庆柏已经无话可说,他脱下官帽官服,叠好放到地上,跪下,朝着皇帝行大礼,“臣孟庆柏,祝陛下,宏愿达成,江山永固!”
“庆柏,这条路,你不打算和朕一起走吗?”就在孟庆柏摘下官帽的那一刻,皇帝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孟庆柏,曾经以一己之力将自己推上皇位的亲密战友啊,可是为什么变了呢,为什么不继续支持自己呢?
这一点让皇帝开始怀疑,言氏、孟庆柏甚至孟兰珠,当初支持的是自己还是他们的理想和抱负?难道从始至终,自己就是他们理想的化身,他们没有一个人,是支持自己的吗?
孟庆柏没有回答皇帝的问题,留下官服官帽和自己的功名抱负,翩然而去。